三个大男人齐跪下惊呼一声‘见过十七小姐’，正是他们那么一喊，直接惊动了其他路过的仆役和丫鬟甚至是药房里的那一位大夫和其他等候看病的仆役。

    聂家十七小姐是什么人？那可是老太爷的心肝宝贝啊，一般人可见不着的，今天太阳是打哪边升起了，十七小姐居然跑到药房这边来了，要知道聂家十七小姐可是哪儿都不爱的去的冷漠小人儿，没有什么东西是十七小姐喜欢的，只要她不生气就好了，旁人都不指望这个神秘的十七小姐能高兴起来。

    扔下手中的鹤仙草，聂悠走到刚刚那三个有些凶脸皮的六等仆役跟前，重复问道：“这里是什么规矩，我也不是很清楚，你们谁能告诉我？”

    子夏双脚打颤着端着好几个簸箕看着聂悠质问跪在地上的那三个六等仆役，她终于知道孙大娘为什么说这个小人儿惹不得了，十七小姐不是不生气，而是她的生气不易被人察觉，唯有小心翼翼的对待聂悠才不会闹出什么事端来，此刻药房的仆役是真的惹到十七小姐了，子夏注意到聂悠身上的寒气愈发得沉重了。

    “小的几个不知那丫鬟是十七小姐的人，十七小姐恕罪，十七小姐恕罪啊！”那三人哪里是那么懂得看人脸色的聪明人，现在聂悠只是稍微替子夏撑腰这三人就顶不住了，聂悠可没想过把这三个人怎么样，到是子夏那边……

    刚刚聂悠让子夏拿去扔的药材可都算不上是药材了，她走到子夏的身边，从子夏端着的簸箕里重新取出一片白术然后掰成两半扔到地上，不过一会儿那断裂的白术里面居然爬出一些黑色的小虫子，子夏看得浑身发毛，心想着自己手上端着的药材该不会都是这种样的，如果是的话，那子夏觉得自己是不是端着一簸箕的小虫子呢？

    子夏可是很害怕虫子的，特别那种无空不如的小虫子，一只只在地上爬着，仿佛爬到自己的身上弄得皮肤一阵阵瘙痒起来，“小、小姐……这个药材莫非是……”

    “我是不懂药房的规矩，但是我的规矩就是，我说扔就扔！”聂悠回给子夏一个眼神，没错，就是子夏想的那样，聂悠刚刚说要扔掉的药材全部都是废药，外表看起来没事，但是实际上已经被药虫蚕食空了一点药效都没有，这些仆役也不懂，上来就直接抓着她带来的人凶个没完的，聂悠就看不过眼了。

    “十七小姐恕罪！”那三个仆役不敢抬头，眼睛都纷纷瞄着聂悠刚刚扔到地上的那片断开的白术，里面的有成虫和虫卵在药片内部，外面看起来没什么，但是一掰开药材就看到药材其实已经腐烂败坏了，他们一开始还没有那么粗心的，后来活儿繁多就变得有些粗心的翻晒药材没注意到哪些药材已经有虫食了。

    这三个六等仆役在怡祥居的晾晒场上闹出那么大的动静，随后惊动了怡祥居里为病人看诊的大夫季源，季源是聂府的专职大夫，为聂家办事也有好些年头了，但是他的年纪也不算大，聂悠没见过季源本人，只是杨兰心以前随口提过几次，就说是季源成过亲媳妇儿却受不了穷苦生活跑了，后来被老爷子捡回来就做了怡祥居的大夫。

    季源在屋里头一听见外头吵吵闹闹的就赶紧跑了出来，他一身灰色衣裳洗得有些旧了，整个人穿上到不是那么普通，季源不同于其他仆役眼神不好，他一出到怡祥居门前第一眼就见到了聂悠，旁人是不知道聂悠的的样子，但是季源见过，印象还特别深刻！

    “季源见过十七小姐！”季源是没单独见过这个聂家最为神秘的小人儿，他前些日子的庆功宴上就见识过聂悠的厉害之处了，他不敢怠慢这个小人儿。

    “奴婢（小的）见过十七小姐，愿十七小姐身体贵安！”那些患病和不患病的仆役知晓聂悠来了一个个又惊又怕又心中向往，面对一个传闻如此之多的聂家十七小姐，他们需要很大的勇气，他们均是不敢失了礼数，便是齐齐出来跪成几排进行叩头行礼。

    聂悠哪里摆过那么大的阵仗，她本来就不喜惊动别人，也不喜那么热闹的地方。

    “罢了，都起来吧。”

    连带那三个凶过子夏的六等仆役也怕生生的站了起来，那几人是脚抖得最厉害的。

    在场的人都不敢随意离去，聂悠也不好说这些病患什么便是一再挥了挥手让他们都各自退散忙活去了，季源赶紧趁聂悠不太在意的时候询问那三人做了什么，待那三人老实交代事情经过，季源先是到子夏面前接过那端了许久的几盘簸箕，很是抱歉地朝子夏解释：“我替这些粗心的仆役向姑娘道歉，他们没注意到药材发虫了，也不知十七小姐到来，是我等办事不利，抱歉。”

    “不、不不，没关系……”子夏瞪大眸子盯着季源的相貌看，怡祥居的大夫居然那么年轻？

    因为聂悠的突然到来，本来是要来排队看诊的仆役丫鬟一个两个都跑得个没影，除了本来就在怡祥居干活的仆役，根本没有人敢留下来触聂悠的霉头，他们没见过聂悠的样子，但是聂悠是什么人他们心中不清楚么？如果进到聂府来做事儿的人还不知道聂悠是个什么样的存在迟早都会被赶出去的，聂悠是特别的，聂家中最特别的一位小姐。

    “子夏。”聂悠轻声喊到那个看着季源有些出神的小丫鬟。

    “奴婢在。”经过刚才那一幕，子夏真心对聂悠佩服得紧，刚刚是十七小姐保护了她。

    要不是那三个六等仆役说话不中听，聂悠也不会那么快就下定主意，聂家分的三六九等一直是死规矩，做得非常好才会升上来，方才那三人非拿子夏那九等丫鬟的身份说事，聂悠今天就要破规矩提拔，“去找苏管家，让他今天就升你为三等丫鬟，立刻给你发三等丫鬟的衣裳等东西，这个月底的份例就按三等丫鬟的来领，就说是我的命令，以后你便在梦庭伺候着吧，不用再到别的院子去干活了，以后专程为我照顾梦庭的花花草草。”

    “十七小姐！”子夏仓惶跪下，连连磕头一时间惊讶得话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子夏进聂府其实还没有多久，在她的心中三等丫鬟一直是个向往，她和刘小珠一样向往当上三等丫鬟然后出人头地，虽然别人来说从下人一路升上来都还是下人身份，但是子夏心中很清楚，聂家的三等丫鬟就不是一般的下人了，三等丫鬟就跟生活在聂府的普通人一样，有调配别人的权利，更有出府转行的权利。

    同苑的孙大娘做了多年才到了六等丫鬟，子夏是真没想到今天只是带着十七小姐到药房来自己就能破格成为三等丫鬟，不是六等，是越级直接升为三等丫鬟！聂府的三等丫鬟和仆役二十个都不到，她居然能成为其中之一了！

    一想到这里，再想到家中的亲人，子夏感动得泪水盈眶而出一再连连朝着聂悠磕头。

    “谢小姐，谢小姐，谢小姐……”

    “好了，你下去吧，没我的吩咐暂时还不用到梦庭来，你暂且先帮我照看其他雨庭和其他园子的花草，等我禁足令没了，我再召你来梦庭。”聂悠当着几个人的面提拔了子夏，以后她到想看看谁还要当着她的面说身份的事情，其实也不是聂悠冲动，子夏这个丫鬟本就是个可培养的年轻人，将来也应该不亚于云柳。

    子夏心中感动不止，又是连着磕了几个头，然后才用袖臂忙擦了泪水就退下了。

    在季源看来，聂悠就是个随性的人，她是这个聂家中的半个王，聂悠说什么做下人都不敢质疑她半分，季源知道自己的身份虽不是仆役也不是打杂的，聂家老太爷给了他一个新的身份一个新的活儿，他本就对聂家怀抱着感激之心，对聂家人季源从来都尽心尽力，今日见到聂悠，季源对聂家人又有了新的见地。

    这闹剧就那么匆匆落幕了，季源带着聂悠进了药房，他在看药房大堂里哪里有病患的踪迹，每一个人都是怕聂家十七得不行，季源无奈的摇摇头，才抱拳朝着聂悠细声询问道：“不知小姐来此有何吩咐？”

    聂悠也不吭声，只是直径走到季源坐着的桌子边上，随即拿起毛笔在一张宣纸上写下自己需要得到的药材，提笔落笔形如流水那沉着冷静的样子让季源见了都大吃一惊，他只是听过传闻，不料见到本人竟是比传闻中的更出色，季源站在一旁候着也不说话，眼珠子对着聂悠下笔提笔的动作一再吃惊不已，那字迹太过锋芒难掩，季源从未见如此厉害的孩童。

    写了大概三张纸的药材名字，聂悠才幽幽地放下毛笔，将那三张纸一并拿起递给季源。

    “我要这些药材，每种六两，分开打包好了找……找人送我娘那边去，顺便交代我娘说是我要的，至于那些单子上没有的药材，也直接告诉我娘，她会明白的。”

    季源了解的点点头，眼睛快速的扫过那几张纸，上面的药材都非常的……昂贵，而且性寒得较多，还有几味是毒药？这个十七小姐写下的应该不是要方子，季源行医多年从没见过这样的药方，至于聂悠是干嘛用的，季源就不多问了，人家聂家人要做什么哪轮得到他一个外人说三道四的，有的药材季源只管听吩咐抓就是了

    聂悠说完就走了，一点也没有要停留的意思，仿佛她着急着要去什么一样，等季源再寻找就只能看到她的背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