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午后店里只有闻人祁一个食客，不然这动静一出来，闻人祁免不了还得再进趟局子。老板看到店里有人打架，咋咋呼呼走出来准备劝止，可他话还没开口，便被一个飞来的酱油瓶子吓得退回了后厨。

    “叫你特么装！装！”

    “凡是武人都是你们的会员！你好了不起啊！老子叫你了不起！”

    “法律规定我学武就必须进古武联盟了吗？规定了吗！”

    “你看你这人模狗样的样子，长得像个人一点不干人事！你是怎么知道你闻人爹会武的？”

    “知道你爹会武还跑来挑惹！老王说得真不错，就特么一群苍蝇！”闻人祁打了半天差不多打累了，才松开仲昭的领带一把将他推跌在地上。

    揉着手腕走到后厨窗口前，动手把自己先前叫的粉打包好，闻人祁探头冲后厨喊了一句：“出来收拾收拾了，打坏的动作那三个杂碎赔！他们要是不赔再打我电话！”他一边说着一边留下写着自己号码的纸条，又喊道：“没得必要报警，这几个人是古武协会的，我们属于私人纠纷，已经解决了！”

    店老板带着服务员和老婆躲在后厨里，听完闻人祁一通大喊才敢稍微探出半个脑袋。

    本来店员都掏出手机在报警了，可一听闻人祁说外面被打的是古武协会的人，老板娘立马按住了店员的手，“打得好！如果真是古武协会的，那打死了活该！”她气愤低骂，显然对所谓古武协会也苦大仇深。

    ……

    提着粉从店里出来，闻人祁抬头看了看明晃晃的太阳，让自己整张脸沐浴在深秋暖阳之下，闭着眼睛重重呼出一口气。

    大街上车水马龙来往纷纷，一阵风吹过，吹得暖阳下的他打了个寒颤～

    待风落时，脑海中系统叹息的声音又起。

    “你害怕了？”

    闻人祁睁开眼睛苦笑，用神念与系统交流——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系统又复一叹，说道：“今天的阳光很温暖，刚才那阵风也不凉，但是你却打了个寒颤…”

    “你在粉店里打包你手上的粉那会儿，你又听到了老板娘的嘀咕…”

    “那个叫仲昭的告诉你，说宁市的武人全部在古武协会，而你的导师在实验室遇袭，是武人所为…”

    “甚至，还有那团我让你去追的炁！”

    “闻人祁，你害怕了！”系统凝重着声音，坚定了自己的判断。

    “只才露出冰山一角而已，但我已经看到了莫大的阴霾，如何不怕？”闻人祁心里说着，向系统承认了自己的怯懦～

    系统读取到他的念头，陷入沉默。

    闻人祁回头看了粉店一眼，摇摇头往回医院的方向走去。

    等到他走回医院住院大楼下时，系统的声音又再次回响在脑海——

    “闻人祁，你这个人挺让本系统纳闷。”

    “你明明是怕了，可你走过来的这段路上，本系统对你的情绪念头进行深入解析，却没发现你有任何想要放弃的迹象，而且对于压制古武，你甚至没有表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抵触。”

    系统突然的出声令得闻人祁脚下一顿，站在住院部空旷的大厅里停滞了一会儿后，他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把打包的粉放在一旁，低头搓了搓脸。

    “你可不可以不要烦我？”

    “我现在心情很不好，你看不出来吗？”

    “你居然还解析我的情绪念头，你是不是有病！”

    默默在心里呵斥完系统，他把打包的粉拎来打开包装，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以前听荑猫猫说，她要是心情不好，就会狂吃东西，吃到胃里满满当当了，那心里塞积的也就不那么难受了。

    一碗粉很快吃完，闻人祁合上盖子打了个饱嗝儿，却沮丧的发现荑猫猫的方法并不适用于自己。

    想了想病房里的老赵，也不知道他这会儿怎么样了，闻人祁鼓着腮帮子起身丢掉垃圾，上了电梯。

    被闻人祁骂完一通的系统终于不再蹦出来刷存在感，这让闻人祁心里的焦躁多少排遣了些。

    来到老赵的病房门前时，学院的老师和警察已经离开，他推开虚掩的房门轻步走进，走到老赵的病床前停了下来。

    单间病房的采光很好，阳台方寸极目远眺，轻易就能看到远山和蓝天，高楼的风呼呼刮进来多少夹含着些许寒意，怕老赵吹了风老赵受凉，闻人祁索性走到阳台关上了落地窗。

    而他刚把窗子合上，身后便传来老赵虚弱的声音——

    “还是打开吧…空气好些…”

    闻人祁听到声音回头看了一眼，又抬手把刚刚关掉的落地窗打开。

    老赵见自己这个不省心的学生打开窗子后就杵在落地窗旁不动了，望着他的背影愣了一会儿，失笑。

    “你心情不好？”他随口问着，闻人祁却没有回答。

    “听说是你救了我？”闻人祁还是没有回答。

    “藏得挺深的嘛烂泥巴，居然还修习了古武…”

    听到老赵拿烂泥巴称呼自己，闻人祁背对着他忍不住鼻子一酸～

    那时候他在老赵的手下读研，老赵对他长期不管不顾之下他也乐得清闲，经常在寝室里一躺就是好几天，后面他因为课程落下不少，导致很多老师对他有了微词，慢慢的就传到了老赵耳朵里。

    闻人祁记得，也是在一个深秋的下午，老赵杀到了他的寝室，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那会儿老赵说他烂泥巴扶不上墙，后来每次看到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学生都没个好脸，总是叫他烂泥巴～

    可是，闻人祁尽管一向对老赵有意见，但在内心深处还是感谢他的～

    不为别的，只为他为了让自己能顺利毕业，跑来跑去找答辩组老师帮自己说尽好话；只为他明明手上的项目那么忙，那段时间仍整宿整宿的帮自己改论文；只为自己毕业去了华锐上班，是拿着他老人家给老王写的推荐信～

    “喂～烂泥巴，你别是上次来我实验室被骂，把我老头子记恨上了吧？”见闻人祁久久不愿转过身来，老赵小心翼翼的发问。

    他的语气…像极了做错事的孩子～

    闻人祁回头看向病床上的老赵，明明才五十多岁的人，可头发几乎全然花白，比起同年纪的老王，苍老了何止一星半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