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拉了张凳子走到老赵床边坐下，闻人祁压下心间微酸，挤出笑容问：“师母她…还有两位师兄，没有过来吗？”

    他一句话，问得老赵呆愣～

    过了好久，老赵才摇头叹气，“提他们做什么…”

    老赵是在闻人祁读研期间离的婚，据学院的老师说，当时闹出了很大的动静，离婚后闻人祁的师母带着孩子和他划清界线，说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至于离婚的原因…好像是因为老赵追了很多年的那个项目课题。

    见老赵不愿提起老婆孩子，闻人祁转移开话题，又问：“您卖了房子也要继续做下去的课题……是不是昨天我在实验室看到的那个？”

    换作以往，闻人祁只要敢主动提起老赵的项目，就必定会惹得他老人家炸毛，而眼下或许是受伤住院导致了老赵的心理防线有所松退，故而闻人祁提起之后，他只重重一叹，闭上眼睛神色复杂～

    这次提起，老赵的反应出乎意料的不像上次那般应激，闻人祁见状暗自斟酌了一番，鼓起勇气追问：“老赵，昨天我看到了你资料的一张扉页标题，你的课题，是不是和古武有关？”

    闻人祁问完，老赵登时眼睛怒然睁开！

    “不关你的事！”他嘶哑着虚弱的声音呵斥，哪怕受伤卧病，也在固执谨守着自己的禁忌！

    “什么叫不关我的事？您是我的老师！”闻人祁被凶一句情绪也激动了起来，“您知不知道今天我踹开你实验室的门看到了什么？”

    “那两个武人！他们到处在乱翻您的东西！”

    “您到底在研究些什么？一扎进去就是这么多年，搞得妻离子散也满不在乎，您就不能告诉我吗？”

    “告诉你？告诉一个武人？”老赵冷笑，躺在床上重重咳了两声。

    “他们一直想要我手里的资料，这些年来用尽各种手段！”

    “你呢？你闻人祁！”

    “你一个武人，考了我的研究生！接近我！同时把你会武的事情隐瞒得滴水不漏！”

    “终于今天，你恰好出现，恰好救了我！真是天大的巧合！”老赵冷笑着，紧紧盯住闻人祁的眼睛。

    闻人祁错愕，老赵虽然仍是在呵斥，但也透露出不少信息，他难以置信的与老赵对视，瞪大眼睛抿了抿唇：“所…所以，您研究的课题，确实和古武有关？！”

    “而且…还引来了武人的针对？！”

    老赵不置可否，两人就这样对视着僵持了一会儿后，他突然想起什么，挣扎着想要从床上起身。

    闻人祁赶忙站起来扶他，而老赵尽管刚才冷言冷语，到底也没拒绝闻人祁的善意。

    任由闻人祁扶着，他慢慢挪到柜子旁，艰难的蹲下身，打开下面一层，从换下来的裤子兜里掏出一坨黑漆漆的铁块。

    “烂泥巴…”

    “我听说，你在古武协会没有备案记录？”闻人祁在他转头征询的目光中颔了颔首。

    “之前我在楼下吃东西的时候，他们还找过我，一个叫仲昭的人带头，让我填资料卡入会，我拒绝了。”闻人祁沉声说完，老赵摇头苦笑。

    “也许…我该信你…”老赵用闻人祁听不十分清楚的声音嘀咕着，拉过闻人祁的手拨开，把黑铁块放进他手心。

    闻人祁皱眉审视铁块几息，抬头好奇的问：“这是什么？”

    老赵没有回答，而是指了指阳台，示意闻人祁搀扶他过去。

    闻人祁扶着老赵走到阳台，师生俩没有说话，就那么安安静静的站着，一直站到太阳落山，晚风吹起。

    一站就是几个小时，闻人祁身体健壮没什么问题，而老赵明显有些吃不消。

    待夕阳完全没入远山，天边只剩下余晖了，老赵才颤着把手伸进病号服的衣袋，从里面掏出一张银行卡。

    他把银行卡递到闻人祁眼前，开口之间声音更加虚弱了几分：“密码是两个1四个2，这卡你收着，我住了院…往后…大概有很多地方要麻烦你。”

    “需要请个陪护，需要料理医院的手续费用，陪护的事情你上点心，好好面试面试，我都弄成这样了，不想受气挨欺负～”

    闻人祁听着他老人家的絮絮叨叨，接过银行卡，给了他一个安慰式的笑容。

    “我被华锐停职了，左右没事可做，干脆就来陪护您呗，还能挣您一份陪护的钱。”

    老赵闻言失笑，有气无力说道：“陪护用不上你，你停职的事情我听老王讲了，正好你闲下来，这段时间回学校去帮我上课呗？”

    “额…”闻人祁额了一声，调侃道：“难道这就是？我的猪脑您另作他用？”

    老赵平时那么不苟言笑的一个人，愣是被闻人祁一句话逗破防，捂着胸口想笑又不敢笑得太剧烈，摇着头瞪了闻人祁一大眼。

    ……

    晚上八点，闻人祁点了外卖候老赵吃完，伺候老人家睡下后，起身关掉病房里的灯回到床边，轻手轻脚把老赵给的卡放回了床头柜抽屉中。

    在床前又站了两秒，他转身离开。

    走出医院正大门的时候，他掏出手机解锁，打开社交软件，确认了一下静静学姐发过来的图片，神情冰冷。

    图片共有三张，两张是她在住的别墅地下室拍到的，剩下那张则是一份地图，据静静学姐所说，她怀疑图上标注的地方和兵傀有关。

    细致的看完地图确认好大致方位后，闻人祁翻回上面两张图不停切换，给学姐回了消息——

    闻人祁：上面那两张图里的东西，现在还在地下室没？

    闻人祁把消息发过去之后，静静学姐那边几乎秒回。

    学姐：闻人你总算回消息了，你都不知道我等你的回信等得多难熬，我这会儿心里怕得要死，真是千想万想都没想到，地下室居然有这种东西！

    闻人祁：呵！

    静静：？？？“呵”是什么意思？

    闻人祁：学姐，你未婚夫的名字，是叫程立对吧？

    静静：你…你怎么知道？

    闻人祁：该知道就知道了，所以？你发那两张照片给我，需要我做什么？

    静静：我现在很怕，不想在这里继续住下去了，你能来接一下我吗？

    闻人祁：再说吧，我得先去你发的地图上标注的地方看一看。

    静静：那…那你什么时候能来接我？

    闻人祁：不知道，也许不会来。

    发送完“也许不会来”后，闻人祁把手机熄屏，转身走进身旁超市，买了个口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