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她却被闻人祁嘴炮得忍不住翻白眼——

    “程佳蕊，你的手好冰，你是不是肾亏？”

    她的手确实好冰，但她不是肾亏。

    她只是…在这茫茫人间，找不到丝毫温暖～

    所以，她把手伸进了闻人祁的羽绒服腰包～

    阿祁狐疑拧眉，“你把手放我包里干嘛？”

    “咋滴？你想偷我钱？”

    程佳蕊简直绝望了。

    有没有针啊？我想把这狗男人的嘴巴缝上！

    “闻人祁！”

    “你这个普信男！”

    “明明腰包比脸还干净，为了个八万块都能追我那么久的债！你怎么好意思觉得我会偷你钱的？”

    闻人祁想想也是，要说有钱，出门带保镖坐迈巴赫配专职司机的坏婆娘程佳蕊，可比自己有钱多了。

    “不偷钱就把手给我伸出去，我在南科大那么多熟人，要是不小心被他们看见，指不定还以为我和你有点啥呢！”闻人祁说着，总觉得这话哪里不太对。

    难不成偷钱就能把手伸进来了？

    不不不，我阿祁宁愿被这坏婆娘骗感情，也决不能容忍她偷我钱！

    “不伸，我捂一会儿～”

    “手凉～”程佳蕊说着，眨巴眨巴眼睛，两只手捂在闻人祁的衣服里，螓首靠住了他的肩膀…

    闻人祁本来想推开她，可一看到这坏婆娘那副凄楚的样子，终究也没狠得下心。

    “唔…捂手可以，但是要交供暖费。”

    程佳蕊：……

    “我也不占你便宜，一分钟五百块，程总那么有钱，这个收费很合理吧？”闻人祁一边吃饭一边和程总商量收费事宜，他回转视线看向她，固然心里对她的防备和怒气并不消散，但看到她妆容也掩不住的憔悴后，还是止不住的唏嘘。

    平心而论，程佳蕊是个极美的女人。

    在闻人祁的视界里，姐姐荑猫猫一览众山小，拿她和世间女子作比较俨然对她们不公平，而程佳蕊呢，比起她也只少半分精致，距离完美不过一线之隔。

    故而，即便闻人祁对她的观感差到了极点，仍拒绝不来她的主动亲近与示好～

    “收费就收费，你把我的好友申请通过了，我马上转给你。”

    “另外…有没有其他服务项目，比如抱的话，一分钟多少钱？”程佳蕊幽幽说着，莫名其妙就嘴瓢了，话音落下之际，她自个儿都惊恐捂嘴，闻人祁更是吃大惊。

    要怪就怪闻人祁，靠着肩膀、把手伸进他衣兜里取暖的感觉实在太过舒服，就好像又回到了那晚，被他抱着在大雨中的老街楼顶起落…

    “淦！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我可警告你，pc是违法的，前些日子才有个娱圈小鲜肉因为这个塌房！”

    “我也不是那种会为了金钱出卖肉体的人，你死了这条心吧！”

    程佳蕊尴尬的从闻人祁身上坐直，别过头去小脸红扑扑，咬了咬唇眼波潋滟～

    过了好久，蕊蕊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下子转过头来。

    “闻人，我给你10w，买你一个小时！”

    闻人祁瞠目结舌。

    什么鬼呀？

    ……

    凉风吹过，扬起枯树下几片枯叶。

    脚步声由远及近，惊飞梢头寒鸦。

    沾满泥垢的水桶鞋踢开几根白骨，爬上矮丘，把一具才夭折不久的婴尸扔进了乱葬坑。

    待脚步声远去后，守在远处饥饿了许久的寒鸦俯冲飞进白骨森森的乱葬坑，与不知什么地方爬来的老鼠，争啃着，撕咬着，把婴尸啄咬得血肉模糊～

    突然！一只黝黑的手臂从带着血丝的白骨里直直穿出，抓住趴在婴尸旁啃得正起劲的瘦老鼠，塞进了掩在白骨下的血口中！

    血口张开，牙关泛黄，黑毛撮撮缠卡在牙缝中，獠牙把瘦得皮包骨的老鼠咬断，嘎嘣作响！

    大坑边上，不知从何时起站了一个气貌威仪的中年男人。

    他冷漠的站在那里，低头俯视大坑，冷冷看着手臂伸出，看着乌鸦惊飞，看着老鼠被铁牙咀嚼，看着血肉迸溅。

    风吹过他的长衫，吹走一声散在风中的叹息～

    他展目长望，把阴沉天色收入眼底，把荒山萧索纳入心间，他又回望荒山山脚，缅国北境的乡野没有炊烟袅袅，有的只是寒冷肃杀。

    比起昨夜才见过的宁市繁华，这里…实在不像是人间～

    望了许久，他终是把视线收回，重新看向乱葬坑。

    坑里，那张刚咀嚼咽下老鼠的血口旁近几寸外，趾骨半掩着一双无神的红瞳～

    恶魔和上帝提出赌约，要以凡人的灵魂为注，以天国的归属为注，试一次人性善恶，上帝应赌，于是恶魔便来到了人间。

    他回思，沉忆，北望天穹。

    武当山的那位不是上帝，他也不是恶魔，坑里选定的“棋子”，更不是浮士德。

    如果非要给坑里的他下一个定义，男人觉得，这场游戏里，他才是那唯一的魔鬼。

    他是兵傀，是被祭炼而成的人形凶器，从成傀那一刻起，他便再不是人，而是行尸，是獠凶，是惨无人道的祭炼方式之下诞生于世间的魑魅，哪怕他留了一丝神智，也不过是寄居妖壳里的残魂…

    男人摇头，炁动。

    天生万象，自是随心御之，他明明站在乱葬坑边没动，坑里却凭空显化出另一个他，如流沙凝合般聚形，在血瞳旁边慢慢蹲了下来。

    于是，血瞳便看到了极为诡异的一幕，两个一模一样的男人，一个站在乱葬坑边上观望，一个却蹲在他身边，拨去掩埋了他的森森白骨。

    “你的傀体…已经废了。”

    “因为你的通风报信，扎哈死在了宁市，死于姜系武宗姜椿之手，被真凰炁焰烧成了飞灰。”

    “我其实很难想象，扎哈在知道了你的所作所为后，对你下了那么狠的手，把你的肢节寸寸崩断，扔进油酸里泡了那么多天，即便如此，你居然还是没有死透。”男人说到这里，失笑。

    “你看，世事就是那么荒唐。”

    “大多数情况下，执念无用，意气无用，哪怕怀着一腔孤勇，也难挣脱现实加诸于人的锁链，可你却凭着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一次次性命苟全，可武人的登峰造极，偏偏还离不开“意”之大成…”男人站在乱葬坑边上悠悠说着，从白西装外套里掏出一管装在小瓶子里的紫色液体，抛下乱葬坑。

    坑里蹲着的“他”随手一招，便把小瓶子抓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