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驾！……驾”

    夜色微凉，月光铺洒，从温麻县海边通往中山洲渔场的漆黑官道上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磬音，戚公子和凝雪，一行三人驾着快马，匆忙赶往中山洲渔场，连夜追踪私盐贩和铅丹毒药。

    经过之前戚公子握磬音手腕的提醒，深究了在船上发现崭新的衣块以及衣块的主人走的很匆忙。

    他们推测出，应该是中毒的三人没有及时来接应船只上的货物和人员，导致他们走了别的渠道，但目的都是尽快把货运到目的地。

    然而，根据戚公子所闻，船上的人有着金陵和江南一带口音，从温麻通往金陵和江南一带的水路，必须要经过中山洲渔场，并且通往渔场的路也是极好走的官道，没有上山或下坡的陡峭和曲折。

    最重要的是因为渔场制造的条件，常人知渔场打来的鱼，如果不及时保存，就会腐烂败臭，而这个时候就需要特殊保存，比如腌制鱼。

    由于渔场腌制鱼需要大量的官盐，而政府会根据所报的捕鱼数而下发相对应的用盐量，这个时候，这些渔户就会钻空子，故意多报捕鱼数，就会多得盐，这点大家都心知肚明。

    然而，磬音再次推测，这样的渔场也为私盐贩子提供了绝佳的保护场地，如果这些私盐藏匿在渔户里，并给不错的报酬，或是分摊私盐，那渔户既可以得钱，又可以藏盐得盐，何乐而不为呢？

    温麻县内，月黑风高，客栈阳台。

    “乾坤药坊的右边四人去温麻县西边的那片民舍统计，你们两人等下跟我去西边县令府邸查私盐和铅丹原料”

    司尧也在连夜完成磬音交给他的事，几乎调动了附近袖里的所有暗线。

    “你去把这个碎衣块和信快马加鞭送到榕城内的云雨楼，去那里的暗号和手势还记得吧”

    “禀告堂主，记得，东面第二扇窗进去，说一声……如果是这个时辰去……暗语就是‘玉堂富贵’，手势是……”

    说着边做了一个递钱的动作，周围的人看了都摸不着头脑，只有司尧见后眼皮微垂，并点了点头。

    这也是云雨楼与袖里乾坤独特的传线方式，每个时辰都不同，手势都不一样，哪怕知道一个，也无法推测其他任何一个，防止中间有人被暗杀替换。

    天色微亮，晨曦未完全普照，还剩下半边几乎透明的月亮，这样日月交相辉映的独特风景，天天昼夜颠倒查案的磬音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

    磬音一行三人也到达了渔场，没想到这个时候正好是夏季渔民们收鱼的时候。

    趁着这个时机，磬音派凝雪拿着大理寺令牌先去找官府，自己则和戚公子暗中查访。

    渔场是一个广阔的村落，如果贸然来了生人，渔民们一定会第一时间察觉，故她和戚公子还需要遮掩身份，再行探查。

    两人换装之时，磬音在房内换好普通女装出了房门，身着一袭小家碧玉的烟水百花裙，梳着碎玉双发髻，还是难掩其周身贵气，但比之前那意气风发气势已经收敛了不少。

    对面的房门也打开了，戚公子身着有为商人的正常装束，但他那张脸还有身段……实在……太过精致完美，不说他是皇子王爷，都觉得贬低了他。

    “你这衣服穿了跟原来的翩翩白衣也差不多”

    磬音观赏着他，直言不讳且一针见血的指出戚公子的换装失败，但也无可奈何。

    戚公子闻言瞬间入戏，“娘子，莫不是被为夫的英姿给迷倒了？”

    磬音一听这放荡不羁的言语，悻悻道，“不过是演戏罢了，何必当真”

    说完她还白了一眼，转身离开，只剩下廊道墙角故作悲伤的戚公子。

    他们两个人决定假扮经商夫妇，明面上是来渔场看腌制品类做生意的，其实是来打探船上那些外来商贩的下落，但怕这里的村民包庇，所以只能另避蹊径。

    之所以是商人，因为听这里的村长说，往年只有商人来的比较多，偶尔有客旅也只是路过。

    两人出发，沿着河道来到打鱼的村落，夏天一般都是夜间捕鱼，日出的寅时收网，他们去的时候正好是村民们享受收获的喜悦之时。

    “大爷啊，这鱼怎么买啊，新不新鲜，有没有腌制的”

    戚公子挑了一个看起来就长期捕鱼有经验的大爷问起价来，他还真像个买鱼的商人，摸鱼的动作也是熟稔的很，磬音挽着他的手，跟在他旁边观察着一切。

    “哟，这位贵公子眼光真好，这是早上刚在海上捕的，新鲜的很，喔喔喔喔喔喔，你看这鱼都快要跳出我的缸了”

    一边大叫着一边抓着眼看就要跳出大缸的鱼。

    “嗯，确实活泼的很，那价钱”

    戚公子由衷赞道，讨论其中商机。

    “你是要进货还是鲜尝，进货每斤三十文，鲜货每斤四十文，当然这柳根鱼”

    “大爷，您这腌制鱼怎么卖啊，不能带我们去看看”

    磬音对这两人的谈话有点听不下去了，并不打算真的卖鱼，唠嗑两句就够了，更何况他们时间如此宝贵。

    于是她忍不住插嘴道，直奔主题。

    那大爷见跟戚公子说话被打断，瞄了一眼插嘴的磬音，观察着戚公子的脸色，以为他会教训这夫人，谁知

    戚公子喜笑颜开的附和说道，“内子所言极是，我们正是来看腌制鱼的，不知大爷能否推荐一二”

    那大爷一听顿时大笑，带着骄傲的语气，“哈哈哈哈，腌制的，有啊，在前面那个专门腌制鱼类的几万平米棚内，那是我们全村人腌鱼的地方，我们这里的腌制鱼可是附近一带有名的，我给你去取几条来”

    磬音抬头一看远处大片的白棚就知问到了点上，连声说着。

    “大爷，能不能带我们去看看，我们也想先过过货，如果你这里腌制品好的话，我夫君一定会下大价钱的”

    那大爷听到这话顿时喜笑颜开，连脸上的胡子都笑的展开了，不过他没有因为钱财兴奋过头，而是斟酌的说道，

    “唉，这位公子和夫人，这腌鱼棚我还得去问问村长的儿子，小顾，他是负责看管腌鱼棚的人，平常外地来商人了，商人要看也得先通过他的同意，你们等等啊，我先去问问”

    那大爷说完招呼着手下的小伙子，“去，去问问小顾，今天商人们可以看腌鱼棚吗，就说我这有大主顾”

    磬音和戚公子闻言对视一眼，两人心里瞬间明白这小顾才是腌鱼棚的关键人物。

    在等回复的时间里，磬音和戚公子走了一下附近的渔户，捕鱼节奏和状态都正常，没有因为外来商人而惊讶和异常，看来村长也说的没错，这里确实常来商人。

    “公子，夫人，小顾说这几日可以看腌制棚，我这就带你们去吧”

    磬音和戚公子闻言跟上大爷，一边走一边探他的口风。

    “大爷，为什么只有这几天啊，其他时间为何不能看，这小顾……”

    “两位一看就是做大生意的人，应该也知道行商经道也是需要一定的诀窍，而我们腌制棚的诀窍，就是腌制的时间和这个天气啊相关，有时候能开，有时候不能开”

    “而这个小顾呢就是来帮我们控制时间的，每家每户他都会统计，作为村长的儿子也很负责，所以我们村里的人都挺信任他的”

    “原来如此，那这小顾除了父亲外有没有什么外地的亲人或者朋友?”

    磬音追问道，作为管理腌鱼棚的小顾，他的底细和交往极为重要，之后必然会安排袖里暗线查探。

    “小顾？他只是听说他和几个大商人往来密切，你们也知道，要想卖鱼，就得拉生意，多交点朋友，至于亲人哦，他还没出生之前好像有个三叔”

    “唉，说到这三叔，这两位不是来买鱼的吧，怎么打听起小顾来了”

    大爷说着说着觉得有些不对，猛然才发现这两人在套他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