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小二认出了自己，周宇瞬间兴致全无，无奈地看着傅书异：“没得问了。”

    瞧这小二现在的模样，怕是不愿意再说半句关于凤家的事情。

    “也罢。”傅书异再加了一锭银子放在桌上。

    “算是茶钱，余下的你自己拿走吧。今日遇到我和凤小姐的事情，不要走漏风声，否则……”傅书异看向小二的眼神充满了冰冷的杀意，如毒蛇一般。

    这杀意被周宇尽收眼底，吓得周宇摸了摸自己的手臂。

    小声嘟囔着，以前傅书异多温柔呀，缅怀以前的国师小公子。

    傅书异将目光放在周宇脸上，淡淡地道：“一般对死人才用缅怀。”

    “我算是知道为什么教你的先生来一个跑一个。”

    周宇直到自己有愧于傅书异，于是在傅书异身上吃了瘪，也只是眨巴眨巴眼睛，啥也没说。

    “走吧，去别家再问问。”傅书异拉起周宇的袖子往下一个人群密集处走。

    他们碰面后，达成了一致。

    便是在市井繁华处搜集有关凤家的消息。

    虽然周宇成为凤十三之后，身在凤宅中，但他对凤宅还是一无所知。

    凤家的姑姑碍于正在怀孕的二十七姨的面子，往往不会主动来找他，而他平日里能接触到的也只有郝红一个人。

    不知山为何物，只缘身在此山中。

    于是，在莲乡外打听便极为重要。

    傅书异走得又快又急，周宇有些跟不上，埋怨道：“你倒是慢点，考虑一下我的速度！”

    傅书异猛地停了下来。

    他认真地看着周宇，摇了摇头，原本冰冷的眼神有些缓和：“我有时候真的觉得你很自私，但我对你就是生不起气来。”

    “你在莲乡也许不知外界的情况。”

    “如今的天下，缺少轩辕鼎的镇压与庇护，被关在轩辕鼎中千年的妖魔都逃逸而出，外界生灵涂炭。”

    “你却还想我慢一些？”

    听到这些事情，周宇便感觉到头大。

    “得了，我跟上你便是了。等解决了莲乡的事情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你就当我死了，骨灰都扬了。我们俩没再遇到过。”

    说几句，又开始闹脾气。

    傅书异没再说什么，拨开酒楼的帘子进去了。

    一进入酒楼，便听到里头嘈杂热闹。

    来对地方了。

    招呼的伙计应了上来，周宇忙躲到傅书异的身后，生怕再被认出来。

    伙计见到小姑娘这举动，脸上露出“明白”的笑容：“赵巡捕来小店，小店可真是蓬荜生辉。赵巡捕和这位姑娘是要开包厢对吧，跟着小的来二楼便是。”

    傅书异摇了摇头：“在一楼开个座便好，不需要特意招待。”

    伙计手脚麻利，很快就将菜肴上齐。

    周宇被傅书异领着折腾了一天，也饿了，毫不顾忌淑女的形象，直接大口扒饭，幸好周围大家都各忙各的，没人注意到周宇。

    而傅书异则是观察四周，寻找合适的人选作为切入点。

    “是谁让这乞丐进来的？！”酒楼里的一位客人，发出了嫌弃的叫声，“伙计，赶紧把这乞丐赶出去！”

    那乞丐看上去是难得的高龄，少说也有七十来岁，如此长寿放在整个大周朝里都能算得上罕见。

    老乞丐张开嘴笑了起来，一开口，露出了两排新牙。

    老人长新牙，是非常不吉利的征兆。

    长一颗牙，往往会克死一个亲眷。

    老乞丐这满口的新牙，可想他的命是多么的硬。

    酒楼里的客人看到这个老人家的牙后，都觉得晦气。

    大多数连账都没结就走了。

    “哎！客人，你的账……”

    “不是，那位客人，您先别走啊……”

    伙计忙得焦头烂额，也没拦住几位借口要走的客人。

    很快，酒楼里只剩下了傅书异和周宇这一桌。

    于是酒楼伙计把气都撒在了老乞丐身上，他指着乞丐的额头，指指点点：“都说了，我们掌柜的是看你可怜才施舍些饭菜给你。说了多少次了，让你别再中午来，这个点都是客人，你一来，我们还怎么做生意。”

    老乞丐浑浊的眼睛里被骂得眼泪都出来了：“我……我饿……”

    “我管你饿不饿，把我们的客人都赶走了，还不快滚！”

    “就我说，掌柜的就不该救济你！”

    “你这命就是活该苦！活该贱！”

    伙计的话越说越难听。

    连正在干饭的傅书异都有些听不下去了，他一擦嘴，就起身潇洒地走到老乞丐面前。

    “老先生，来我这桌吃。”

    伙计骂到一半被人泼了冷水，而且是个女眷，女人在这个天下可没什么说话的权利。

    他直接就对傅书异告状：“赵公子，恐怕这不合规矩吧。”

    傅书异知道伙计无非就是心疼今天没有收回来的账，他丢了一锭银子到地上。

    “今天中午没收回的账算我头上。”

    “别说话了。你说话的样子很恶心，影响到他吃饭的心情了。”

    伙计看到那锭银子，脸上都快笑出褶子了。

    这么大一个银元宝！

    赵公子果然有钱！

    他连忙弯腰在地上捡起了那锭银子，点头哈腰地对傅书异说：“赵公子，您慢用。还需要什么，尽管吩咐。”

    傅书异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伙计。

    “滚。”

    “好嘞！”伙计拿着银元宝，美滋滋地走了。

    “谢……谢谢……”老人家被周宇安置到座位上，还有些拘谨，这是他平生第一次受到如此礼遇。

    周宇大咧咧地盛了一碗饭给老人。

    “您先吃，不够我再叫伙计加饭。”周宇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刚刚我吃了太多了，现在饭没剩下多少。”

    “够了够了。”老人家受宠若惊。

    他干瘦如柴的手，颤巍巍地端起瓷碗。

    艰难地使筷子，把莹白的米饭往嘴里送。

    由于太久没有进食，他的嘴唇都已经干裂了。

    些许米粒顺着他枯槁的皮肤跌落了下来。

    连带着落下的，还有老人家的眼泪。

    周宇在旁边看得干着急：“别哭呀，老人家，是这里的饭菜不合您的胃口吗？我这就去找后厨理论去！”

    “不是不是……”

    “是你们的心肠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