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一辈子
发布:2024-01-05 21:12 字数:2458 作者:浔真
第十章
初冬之时,景象变换,孩童们都穿上了小袄子,在大街小巷穿梭着。
其中一群就正撞上拐角的栗知一行人。
琼华双手撑膝,弯腰笑着“玩闹归玩闹,可不要跑,要是撞上车马就会受伤的。”
孩童们无心与琼华的话,都不约而同的看向栗知。
其中一个小姑娘更是呆呆的问出口“女郎,你是天上的仙子吗?”
栗知浅笑,温衍本就是因为她的脸似卿时,又怎么会允她再带面纱,小姑娘自然也是没有见过那些富贵人家养的小姐的,会将自己认成仙子也再正常不过。
琼华又说笑了几句,几个孩童才散开。
这一路海兰都在跟着,明目张胆的去乐野院定是不行的。
姜栗知摸着绣线,边上的徐坊主唠嗑着“女郎,许久没见你来挑绣线了,可是有什么事脱不了身?”
徐坊主听说了温府和曲平侯府的事情,见到栗知也是忍不住想问些,只是又不好明的开口打听贵族人家的事情。
“徐坊主,听说你从外城进了不少金丝线。”
见栗知回避着那个话题,徐坊主也识趣得笑
“在库里。”
像是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姜栗知粲然一笑“海兰,你随着徐坊主去库里拿吧。”
海兰眼神瞟向琼华,似乎是在说,怎么不让琼华去。
“琼华要在这里要帮我挑绣布。”
僵持一会,海兰还是迟疑得跟着徐坊主离开了。
栗知快步走出来,往乐野院方向快步走去,路过一处小巷子时被一个力道拉到了一个堆满竹筺的角落。
梁淮之双手抱胸,依旧带着一副不可一世的笑脸,“小嫦娥,要见你一趟可真不容易啊。”
他这回又改叫栗知嫦娥了。
栗知不愿管这些无意义的称谓,施礼后便问“四皇子可想好什么愿望了吗?”
梁淮之开门见山
“我有一个同胞妹妹,小嫦娥可知道?”
梁淮之的胞妹,也就是还未行及笄的永嘉公主。
见栗知点了点头,梁淮之继续说,“我这个胞妹心思轻,总被其他公主郡主看低,很多贵族小姐都敢欺负她,我母妃如今力不从心,我又是皇子不好插手后宫太多。”
梁淮之的母妃泠妃,是最早一批选秀入后宫的妃子,年岁已到,容颜碍不住岁月的细磨,皇帝的心自然被绮年玉貌的新人夺了去,况且头上还有妃位高的压着,行事过多只会引祸上身。
栗知垂眸,眼中露出些许的睿智,她大概已经猜到了梁淮之的愿望。
“母妃和我舍不得妹妹受欺负。”
若在军营时,温衍拒了他,那么栗知就会成为对付温衍的利刃,可温衍既然已经被他收入麾下,那么顺便让栗知帮自己一把也未尝不可。
“四皇子是让我帮永嘉公主?”
见对方虔诚得点着头,她面露无奈“我不过一个草民,没有那么大的能力。”
要帮永嘉公主便少不了要与那帮公主贵族打交道,以她的身份连进宫都难。
梁淮之笑容有几分兴味,“我妹妹心思少,可姜女郎不是啊。”
他俯身于她耳畔,轻声说,“能让温衍甘心养在府里的人,又怎么会一点手段都没有呢?”
又邪笑“小嫦娥若是允了,我自有办法让你进宫。”
栗知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若想知道那把剑的踪迹,便也只有答应。
“奴婢自会尽奴婢所能,不过终究是螳臂当车,奴婢并不能保证能如四皇子的愿。”
他相信她说的话,她身上就是有一股劲,只要她说,便一定会达到。
梁淮之立直腰,眉眼都舒展了,“那便依照约定,将剑的踪迹告诉你。”
栗知呼吸紧张起来,那把屠了全族的剑,梦魇中那个持剑的灭族仇人脸上的晦暗雾气就要被揭开了。
“那把剑极为珍贵稀有,二皇兄弱冠之时,父皇将其赏赐给了他。”
二皇子梁行之!果然是皇家!也只有是皇家,姜族覆灭他们才不会有做为!
栗知嘴唇抿得紧紧的,心中就好像突然出现了一个大洞将她吸下去,似乎没有着地的时候,双脚悬空般的窒息感几近疯狂得啃噬着她得的身体。
终究睫毛一颤,落下了泪。
父亲半生都给了皇家,却换了如此的背叛!
琼华急忙扶住栗知,她实在觉得心痛,得知仇人,栗知这辈子就被一根线缠住了自由,在复仇成功的前一刻都不会有喘息的时刻了。
仇人还是皇子,这大仇如何得报?
女郎眼眸一睁一闭之间便是一颗颗豆大的泪珠滴落,娇好的面容早已斑驳不堪。
“他为何!”姜栗知咬死嘴唇。
为了那个至高无上的权势,他向来都将别人玩弄与鼓掌之中,而这一刻梁淮之竟然有欺骗后的愧疚感,只觉得心被姜栗知的泪水揪了一下,下意识得想去拂去那些串珠的泪水。
却不想一只突然出现的手,将他的动作截止在空中。
温衍从后面环住了栗知,稍稍用力甩开了梁淮之的手。
看着栗知的模样,温衍连平常的温和也装不出来了,眉间的寒霜比现下的寒风还要瘆人,“四皇子,逾距了。”
他用手背轻轻擦着栗知脸上的泪珠,她这般委屈落泪的神情当真像极了卿时,他都有一瞬间晃了神,“海兰,将女郎先带回马车上。”
海兰三步做一步上前,本来没跟住栗知就已经是大罪过了,还好自己一出库没看见栗知就立马发了信号回府。
她也没想到温衍会来得如此快,似乎连衣裳都来不及换,只是披了一件披风。
海兰将姜栗知带走后,温衍才好露出爪牙。
梁淮之倚靠在墙上,眼帘耷拉着。
看来他想得没错,栗知便是温衍唯一的死穴。
“四皇子说了什么?”
温衍隐忍的怒火中带着满满得不安。
“温将军宽心,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怎会做出对你不利的事情。”
“我只是将小嫦娥的怒火先引向别处,免得烧着你罢了。”
见梁淮之信誓旦旦,温衍却陷入了沉思,那把金色云龙纹剑,中原仅仅锻造了两把,一把赐予了二皇子,还有一把是在他这里。
那把剑自那以后也没有再用过,只是那次在营中故意露给梁淮之看了一次。
梁淮之将栗知的矛头引向了梁行之,换言之,也就是蕴意让他着手对付梁行之。
可真是将手中的东西都利用得恰到好处。
栗知早已收了泪,眼色复杂得看着马车外的二人交谈,直到温衍走进马车。
马车摇摇晃晃走上回府的路。
车内只有二人,温衍取过身边的毯子盖在栗知腿上。
“天寒了,姜女郎近日待在府中吧。”
栗知眼圈还泛着红,淡淡得“将军是要将我禁足在府中吗?”
“几天,几月,几年还是一辈子?”
温衍微微皱眉,怒意让身上的几处鞭伤似乎又撕裂了几寸。
他换做笑意“我若是说一辈子,姜女郎准吗?”
女郎不卑不亢,“我若是说不准呢?”
他牵起姜栗知的手,放在指尖细心把玩着,口吻满是危险“女郎觉得呢?”
这般的拉扯中,马车已经到了府门口,栗知快速挣脱下了马车。
温衍收了笑意,方才握着姜栗知的手猛然攥紧。
梁淮之俯在她耳边的模样就像是烈火在焚烧着他,可见她对其他人都平常,唯独对他每次都带了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