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就是说，殿下自然而然、毫不做作流露出来的良好的教养，行为举止体现出的对女子的体贴和尊重。”

    “那恐怕我这绅士风度并不多。”

    “为什么？”

    “我不会对所有女子都体贴和尊重。”

    “……”沈轻尘点点头，能明白他的意思，毕竟他是皇子，而且还是一个性格孤傲的皇子。“那殿下也是一个非常坦诚的人。”她还是不由自主要夸他。

    “我也不是对所有人都坦诚。”

    ……这还能不能继续聊了？

    “以殿下的身份……这都可以理解。殿下对轻尘已经很坦诚了。”

    “那你会对我坦诚吗？以后，无论什么事。”

    “……”沈轻尘迟疑了一下。

    “方才你问我是否相信你，我说相信，是我真的相信你。所以，你会对我坦诚，不会欺瞒我，对吗？”

    “殿下，朋友之间自当坦诚相待，只是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倘若殿下会一直像今天一样相信我，那我不会欺瞒殿下，但也请殿下理解：有些事我可能不会告诉殿下，但是不说归不说，我不会对你说谎、欺骗你，这样也算坦诚吧？”沈轻尘想了想回答。

    “你这番话说的倒挺坦诚……”

    说话间，已经到了尚书局院门口。

    “殿下请留步吧，多谢殿下。”

    萧锦城微微点头，然后站在门前望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内。

    雨丝飘摇，使得院门前的风灯有些朦胧。

    以前觉得文华殿离尚书局这么近挺好。

    今天却觉得实在太近了……不太好。

    这日，顾寒沙从勤政殿回来，副手递上一页名册。

    “大人，明日圣上驾临观星台，我们要不要多安排几个人？”

    顾寒沙扫了一眼，然后将名册放在桌上，手指在上面轻叩，“今日晋王已当着皇上的面说了，皇城司已经安排妥当，并且对太子大加赞赏。话里话外的意思，这是太子在皇上面前露脸的时候，咱们要多带人，是对太子的安排不放心吗？还是想抢太子的风头？“

    “那倒也是……皇城司人多，高手也不少。“副手点头，皇城司主要负责戍卫京城安全，相当于一只小型军队，其主要事务和各级统领由太子管辖。

    顾寒沙冷笑一声，“太子治下，人再多也不过尔尔。“

    说实话，本来他觉得皇上去看新建成的观星台也不算什么大事，但是这晋王和几个大臣今日一个劲的在皇上面前吹捧太子，包括皇城司一手安排的护驾工作，听起来好像一切完美，万无一失，甚至别人都不方便插手——这反而让他觉得有什么猫腻。

    但晋王这么“明摆着暗示“了，他没必要对着干，得罪晋王，说不定也同时得罪太子。

    观星台工程是皇上交给太子办的，如今建成了，太子请皇上去参观，又安排皇城司负责安保，这既是展示宏伟的观星台，又是展现皇城司风采，确实是太子露脸的时候。平时朝中许多要务，皇上都交给晋王去负责，太子可能也觉得挺憋屈的。

    “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副手说，“皇城司虽然不是很争气，但圣驾亲临，他们总得安排的妥妥当当的。”

    “但愿如此。”顾寒沙哼了一声。然而，他总觉得这里面若有若无飘浮着一丝丝阴谋的气息。

    与此同时，文华殿内。

    “郑大人，我刚刚看过他们前两年的卷宗，还没有看完，本来想看完之后，明日与郑大人商议此事，但听说郑大人明日要随父皇去观星台，所以今天就先请大人过来商议，也好早一点着手安排。”萧锦城案上堆着几大摞卷宗。

    “唉……”提起这观星楼，郑洵就忍不住叹了口气，“就这一座观星楼就耗费巨资，且不说这有多大用处，这库银也不知道多少真正用在了工程上。”

    “……”萧锦城心里也明白，“话虽如此，但这工程是父皇交由太子一手操办的，此次父皇让我主办的是京城钱庄票号之案，并没有让我们查其他。”

    “殿下说的是，只是——臣有话不知是否当讲。”郑洵年过四十，但却禀性刚直，十多年了虽然为朝廷做了很多吃力不讨好的事，但却一直没能再升迁——不过，也没有被贬斥，虽然他得罪了不少人。

    “郑大人尽管说。”萧锦城淡然回答，他的殿外始终有布置，即便是武功高手也不可能暗中窥探、偷听。

    “这京城钱庄票号贿赂官员一案，早两年皇上就安排人查，所以才有殿下眼前这些卷宗，可是查来查去，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问题，简直可以说是什么都没查出来。但这里真没问题吗？在臣看来这里面有巨腐巨贪！为什么查不出来？为什么这次交给殿下？”

    “父皇也知道这里面不好查。”

    “不是人人都夸晋王能干吗？凡是能在皇上面前争功露脸的事晋王不都是很主动吗？这次晋王却积极推荐殿下，是为了让殿下露脸吗？”

    “自然不是。”萧锦城微微一笑，他早就听说郑大人刚直不阿，这些日子接触下来，果然是朝中官员中不多见的清风，皇上也知道这种官员虽然不免惹人讨厌，但是却很难得，虽没让他升官却也一直保住他的位置。

    毕竟朝廷需要用这样的人。

    “只怕晋王知道这行贿巨案牵涉到的官员与何人相干，他想揭露出来，但又不愿意此时就撕破脸，所以想借他人之手。”虽未明说，但萧锦城知道郑洵能明白他的意思。

    郑洵官职不高，对朝中高官贪腐深恶痛绝，却无法深入调查，尽管能做的事有限，但这些年也没有闲着，而且天天在朝中混着，有些事想不知道也难。

    他自然知道，此案背后牵涉的官员是太子一党，晋王表面上和太子兄友弟恭，但其野心不言而喻。

    他想把太子拉下马，但又不想自己动手。正好来个老三可以利用。

    三皇子虽然聪慧过人，才学超凡，但却因当年庆妃一事令皇帝心有结缔，不喜欢倒也罢了，关键是不放心他，所以这反而让晋王放心。

    这事办不成，是三皇子无能；万一这案查实了，即使不能彻底扳倒太子，至少也是重重一击，让太子损兵折将，伤伤元气，太子也定会视三皇子为敌，自己正好作壁上观；即便皇上为办成此事奖励三皇子，也没什么大不了，以皇上多疑的本性，这内心的疙瘩哪是那么容易解开的？

    说不定，这三皇子表现的越能干，皇上越不放心。

    所以无论此事最终办成什么样，他晋王不用亲自下场，却能渔翁得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