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卿的毒舌前男友   >   第十六章 棋局
第十六章 棋局
发布:2025-05-29 11:04 字数:2092 作者:简州
    “画皮案”的尘埃落定,并未让明镜书院彻底恢复平静。

    巫九虽已伏法,但案件本身的诡谲血腥,以及那名最终逃脱的跛脚帮凶,仍在学子间投下长长的阴影。

    而裴琰与沈砚这对书院“双璧”,在考核中展现出的既矛盾又奇异的合作,更是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他们之间那微妙变化的氛围,几乎人人都能察觉一二。

    书院的日子重新被晨钟暮鼓、经籍讲习所填满。

    但经历过真实命案的洗礼,无论是裴琰还是沈砚,或是其他参与过考核的学子,心境都已悄然不同。

    裴琰将更多精力投入到书卷之中。

    那次别扭的“认错”之后,他与沈砚的关系并未变得融洽,反而陷入一种更加古怪的境地。

    他依旧看不惯沈砚那副云淡风轻、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模样,但心底深处,那份因“画皮案”而生的、对对方能力的复杂认知,却如同投入水中的墨,无声无息地扩散开来。

    他尽量避免与沈砚产生不必要的交集。

    然而,作为书院最顶尖的两人,在诸多高阶课业中,他们总会被无形地推到一起。

    周夫子讲解《大靖律疏议》的疑难之处时,总会习惯性地点起他们二人,让观点迥异的两人当堂辩论,火花四溅。

    李博士的刑名实践课,需要推演复杂案情时,也总会将他们分在一组,观察他们如何从截然不同的角度切入,最终又是否能殊途同归。

    甚至在藏书浩如烟海的经籍库三楼,为了查阅同一套关于“礼法之争”的前朝孤本,两人也总会不期然地在狭窄的书架间遇见。

    裴琰的回应通常是公事公办的点头,或是专注于眼前书卷的沉默。

    他试图用冷淡筑起高墙,维持着自己身为首席的骄傲。

    沈砚则依旧故我,遇见时颔首示意,辩论时言辞平和却直击要害,合作时冷静高效却保持距离。

    他从不多言,也从不探究裴琰那显而易见的疏离,仿佛他们之间真的只是再寻常不过的同窗。

    这种无声的拉锯和被迫的“并肩”,让裴琰在繁重的课业压力之外,更添了几分难以言说的憋闷。

    ……

    休沐日,难得清闲。

    裴琰并未外出,而是在自己的学舍小院中,与卫恒摆开了棋局。

    秋日午后的阳光透过稀疏的竹叶洒下,光影斑驳。

    言子玉歪在一旁的石凳上,打着哈欠:“裴兄,卫兄,你们俩下棋真是……一个比一个慢!看得我都快睡着了!”

    裴琰凝视棋盘,对言子玉的聒噪置若罔闻。

    卫恒棋力稳健,今日似乎状态尤佳,步步紧逼,让他颇费思量。

    正此时,有仆役前来通报:“裴公子,晋王殿下前来探访。”

    裴琰与卫恒皆是一讶,忙起身整理衣冠。言子玉也收起了嬉皮笑脸,站直了身子。

    片刻后,晋王萧承礼便带着随从,一身月白便服,含笑步入小院。

    “冒昧来访,未曾打扰裴老弟和诸位的雅兴吧?”晋王目光扫过石桌上的棋盘。

    “殿下言重,快请坐。”裴琰拱手。

    晋王在石凳上坐下,饶有兴致地看着棋局:“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战况正酣?”

    言子玉立刻道:“殿下您可算来了!快帮卫兄看看,他这棋都快被裴琰堵死了!”

    晋王轻笑:“子玉莫急。裴贤弟此局谋篇布局,沉稳大气,卫老弟虽暂处守势,但棋形厚实,胜负尚未可知。”他观棋片刻,手指在空中虚点,“不过,若我是执白,或许会考虑在此处‘冲’一手,搅乱对方阵脚,寻求变数。”

    卫恒看向晋王所指,正是他犹豫再三的一步。

    他过于求稳,错失了反击的机会。

    “殿下慧眼。”卫恒将手中棋子放回棋盒,“此局,是我输了。”

    裴琰忙道:“是在下侥幸。”

    “棋局胜负寻常事。”晋王笑道,“孤今日恰好得闲,不知裴老弟可愿与孤对弈一局?也好让孤领教领教裴老弟的高招。”

    裴琰自无不允。

    两人重新布子。晋王执黑先行,落子轻缓,布局堂正。

    裴琰凝神应对,不敢有丝毫大意。

    他深知晋王棋力高深,心思缜密,与其对弈,不仅是棋艺的较量,更是心智的博弈。

    棋盘之上,黑白纵横。

    晋王时而温润防守,时而凌厉突袭,看似随意的落子,却往往在数手之后显现出深远的图谋。裴琰全力拆解,殚精竭虑,额角渐渐渗出薄汗。

    言子玉早已看得屏息,不敢出声。

    卫恒则在一旁静静观战,眉头时而舒展,时而紧锁。

    一个时辰过去,棋局已入中盘,厮杀正烈。

    裴琰虽全力以赴,却始终感觉被晋王牵着鼻子走,落入了对方精心编织的罗网。

    最终,因一处计算疏漏,被晋王抓住机会,截断中腹大龙,棋局戛然而止。

    “承让。”裴琰放下白子,轻轻吐出一口气。

    “裴老弟棋力精湛,孤亦是险胜。”晋王微笑着收拾棋子,状似随意地问道,“听闻周夫子近日给你们出了一道考据前朝密文的课业?似乎极难?”

    裴琰心中一凛。那确实是周夫子在讲授《大靖律例源流考》时,布置的一道极难的附加题。

    源自一份尘封多年的前朝旧案卷宗,据称是一段涉及谋逆罪臣的往来密文,符号奇诡,书院多年来无人能解。

    周夫子将其作为课外研习,言明若有能解者,可在年终考评中记上一大功。

    “夫子确有布置此题。”裴琰答道,“学生愚钝,尚在钻研。”

    “哦?”晋王眼中露出恰到好处的兴趣,“孤对符文密码之学也略感好奇,不知可否让孤开开眼界?”

    裴琰虽不愿将自己的难题示人,但晋王既已开口,且态度恳切,他也不好拒绝,便命人取来了那份密文的拓片。

    晋王接过拓片,仔细看了片刻,眉头微蹙:“此符文……似与西域古祆教祭祀符号有些关联,又掺杂了星象与易数变化……确实繁复异常。裴老弟若要破解,或可从这几方面入手查阅典籍。”他指点了几处可能的方向,言语间见识广博,却也并未给出确切答案。

    “多谢殿下指点。”裴琰将拓片收起。

    晋王又勉励了几句,便起身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