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在锅炉房铁皮屋顶敲打出密集的鼓点，楚涧的睫毛挂着凝结的水雾。盛宗用圆规尖端挑开锈蚀的通风口栅栏，金属摩擦声里突然迸出火星，照亮言佳脖颈处新浮现的月牙形菌丝纹路。

    "地下19%氧含量是陷阱。"陈文喘着粗气把消防斧卡在门缝，"张振海在诱导我们主动降低呼吸频率。"他沾满泥浆的球鞋碾碎地面菌丝孢子，荧光蓝的汁液在积水里晕开诡异方程式。

    楚涧的指尖掠过锅炉压力表，表盘玻璃的裂痕恰好将红色指针分割成两段："十分钟前群公告更新了。"他的手机屏幕在昏暗中亮起，月牙群主的消息框渗出淡黄色液体：【锅炉房守则：1.每次呼吸间隔不得超过3秒；2.闭气超10秒者需接受心肺复苏教学；3.菌丝泛蓝光时请背诵圆周率】

    言佳突然剧烈咳嗽，喷出的血沫在手机背光中呈现荧光绿色。她颤抖着摸出哮喘喷雾，银色罐体表面不知何时浮现出父亲言建国的工号——正是三年前失踪的实验室管理员编号。

    "闭眼！"盛宗突然将圆规扎进通风管道。金属与锈蚀铁皮摩擦出刺耳鸣叫，迸发的火星在空中组成血压计示数图。陈文的后背重重撞在锅炉外壳上，震落的铁锈里混着半张烧焦的工作证——照片上的言建国正在菌丝包裹下诡异地眨眼。

    楚涧的手表突然发出蜂鸣，指南针在表盘里疯狂旋转后指向西南角："压力阀有高频震动。"他摸索着靠近布满苔藓的砖墙，指尖触到砖缝里黏腻的液体，“是脑脊液的味道。”

    张振海的笑声突然从头顶管道传来，带着变声器特有的电流杂音："同学们预习得不错啊。"生锈的蒸汽阀突然自行旋转，喷出的白雾在空中凝结成心肺解剖图，“现在开始随堂测验——”

    陈文抡起斧头劈向解剖图，刃口却在接触雾气的瞬间被菌丝缠住。盛宗的圆规在掌心划出等压线："他在用蒸汽压力模拟肺泡扩张！"话音刚落，所有通风口突然涌出淡粉色雾气，带着浓烈的铁腥味。

    言佳的哮喘喷雾罐"当啷"落地。她掐着喉咙跪倒在地，瞳孔里倒映着雾气中浮现的父亲身影——那个虚影正用手术刀切割自己的左肺叶。楚涧突然从背后捂住她的口鼻：“别吸入致幻剂！”

    月牙群主的提示音在所有人手机同时炸响：【检测到闭气行为，启动心肺复苏教学】。锅炉房的铁门突然被无形力量撞开，十二具人体模型列队滑入，每具胸腔都嵌着跳动的心脏标本。

    "操！这他妈是陈文上周丢的篮球！"陈文突然指着某具模型的右手——那根树脂手指上套着他的冠军戒指。模型眼珠突然转动，硅胶嘴唇开合发出张振海的声音：“第一题，心脏按压深度5厘米对应的气压值？”

    盛宗用圆规挑起模型衣领，露出脖颈处的条形码："是图书馆的医学教具！"他的镜片倒映出条形码下的隐藏数字——正是言建国失踪那天的日期。言佳突然暴起，沾满铁锈的指甲撕开模型胸腔，抓出的心脏标本上刻着父亲的字迹：【证据在排水管三岔口】

    "向左倾斜十五度！"楚涧突然拽着众人扑向压力阀。锅炉外壳的铆钉在剧烈震动中崩飞，擦着陈文的耳畔钉入砖墙。张振海的怒骂声从蒸汽管道传来，伴随着某种器官在高温下爆裂的闷响。

    盛宗用菌丝缠住通风管道，荧光蓝的丝线在空中织成等高线图："他在用锅炉模拟左心室！"他的圆规尖突然指向压力表，“每平方厘米7.5公斤力——这是二尖瓣关闭时的压强！”

    仿佛印证这句话，所有人体模型突然捂住胸口抽搐。月牙群主的警报声刺破雨幕：【呼吸频率异常，惩罚机制升级】。锅炉房的积水突然沸腾，咕嘟冒出的气泡里裹着人的牙齿。

    言佳突然将哮喘喷雾掷向沸腾水面，银色罐体在高温中炸裂。迸射的药剂与菌丝接触的刹那，整片水域突然结冰，冰面下浮现出言建国实验室的平面图。楚涧的手表指南针疯狂转动，最终指向冰层下的某个坐标点。

    "我爸的保险柜！"言佳的指尖在冰面划出血痕，"他在更衣室藏了…"话未说完，张振海的皮鞋声突然在冰面炸响。体育老师握着半截仍在抽搐的肠子，白大褂下摆滴着脑组织液：“言佳同学，擅自打开教师储物柜要记大过哦。”

    陈文的消防斧擦着张振海头皮飞过，刃口卡进蒸汽阀轮盘。盛宗趁机将圆规扎进冰面裂缝，菌丝顺着裂缝疯长成索道："顺着菌丝爬！"楚涧拽着言佳跃上滑溜的菌丝藤蔓，身后传来人体模型集体自燃的爆响。

    当四人跌进排水管三岔口时，陈文突然指着管壁上的刻痕："这是我上周画的箭头！"荧光绿的喷漆在菌丝包裹下形成等压线图。楚涧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摸到刻痕旁的口香糖残渣——正是三天前他们逃课时留下的。

    "闭气！"盛宗突然捂住口鼻。排水管深处涌来淡紫色雾气，所到之处的菌丝瞬间碳化。言佳的哮喘喷雾罐在掌心结霜，她颤抖着念出罐体新浮现的字迹：【证据在血压计水银柱】

    月牙群主的倒计时突然重置。张振海的笑声顺着管壁传来，伴随指甲刮擦金属的刺耳声响："下节课我们学…血液粘稠度测试…"他的尾音被突然反涌的污水吞没，腥臭的水流中漂浮着半本实验记录册。

    楚涧的手表指南针突然磁化，表盘弹出全息投影——正是三年前小桃坠楼时，实验楼某个窗户的异常反光。盛宗用圆规尖挑起记录册残页，发霉的纸面上，言建国的字迹在菌丝作用下重新显影：【张振海在培养会呼吸的菌丝】

    "看排水口！"陈文突然暴喝。逆光中，十二具缠满菌丝的尸体正顺着水流漂来，每具尸体的胸腔都插着体育组的标枪。言佳突然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最后一具尸体穿着她父亲失踪时的灰蓝色工作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