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翊的解剖刀悬在铅板刻痕上方三厘米，刀尖在应急灯下折射出冷冽的银光。货舱铁壁发出令人牙酸的挤压声，倾斜的邮轮正将成吨医疗废物抛向漆黑海面，某个印着"周慕白基金会"的包装袋撞在舷窗上，溅开的血水在玻璃上拖出蚯蚓状的痕迹。

    "笔迹鉴定需要四十八小时。"孟瑶的战术匕首钉住漂流的财务报表，泛黄纸页上的血渍正在海水浸泡下晕染成诡异的紫黑色，"但李红霞指甲里的蓝色纤维，和基金会运输车座椅的材质..."

    邮轮突然剧烈震颤，成排玻璃罐在货架间碰撞出清脆的死亡交响。顾翊抓住悬垂的锁链稳住身形，防护面罩蒙着的水雾里，看见某个破裂罐体中漂浮的金属碎屑正组成熟悉的条形码——与嫌疑人锁骨刺青的排列规律完全一致。

    "让姜小满带辐射检测仪去底舱！"他的镊子夹起片沾着海藻的铅皮，"这些防护材料的批次号，应该和二十年前医院地下室..."

    底舱突然传来闷响，像是重物坠入海水。孟瑶的夜视仪里，姜小满的应急手电在楼梯转角划出凌乱光轨："有人破坏了防水闸！"

    咸涩海水涌进货舱时，顾翊的解剖刀精准挑开漂浮的包装袋。浸泡胀大的塑料袋里，数十张泛黄的X光片正随着水流舒展，每张右下角都印着仁和医院放射科的钢印——日期显示是1999年3月，正是李红霞手术后的第七天。

    "片子的拍摄角度有问题。"顾翊用镊子夹住其中一张，防护服袖口被海水浸出深色痕迹，"甲状腺位置多了个阴影，但当年的诊断报告里没有记录。"

    孟瑶的战术平板突然响起刺耳警报。定位系统显示海警快艇正被不明船只冲撞，监控画面里，那艘涂着红十字的改装艇甲板上，某个穿白大褂的身影正在倾倒黑色集装箱——他缺失的尾指上，银质戒指的反光刺痛了视网膜。

    "是民营医院的外科主任！"孟瑶的枪口追着那道身影移动，"三年前那场火灾，他本该死在手术室里..."

    货舱水位升至腰际时，顾翊突然抓住孟瑶的手腕。他的解剖刀指向某个卡在管道间的金属箱，箱体表面的珊瑚附着物中，隐约可见周慕白基金会的logo："这是海底打捞物，腐蚀程度显示至少浸泡了五年。"

    海水漫过胸腔的瞬间，孟瑶用匕首撬开生锈的锁扣。防潮箱里躺着本皮质账簿，被海水泡胀的纸页上，1998年的资金流向正以诡异的方式与医疗废物运输单重叠——某个用红笔圈出的账户，开户人姓名是李红霞主治医师的化名。

    "闭环犯罪链。"顾翊的声音混着水流声，"医院制造医疗事故，基金会处理'废弃物'，再用慈善项目洗钱..."他的镊子突然夹起张夹在账本里的老照片，泛黄画面里，周慕白父亲正与卫生局官员握手，背景是仁和医院在建的地下室。

    邮轮发出最后的哀鸣，船体断裂的巨响中，顾翊看见底舱裂缝里卡着枚手术刀片——刃口的磨损痕迹与李红霞尸检报告中的描述完全吻合。当咸涩海水灌入防护服领口，他攥紧那张二十年前的照片，看见孟瑶的战术手电光刺破黑暗，照出逃生通道里新鲜的抓痕。

    "四十二码橡胶底！"孟瑶的吼声压过金属扭曲声，她的枪口指向正在关闭的应急门，"和院长发布会录像..."

    顾翊的解剖刀脱手飞出，扎进门缝的瞬间，金属碰撞的火星照亮门后那张惨白的脸。金丝眼镜的防滑纹路在强光下无所遁形，与手术室血案现场窗框上的压痕完美重叠。

    "收网！"孟瑶的子弹击碎门锁，破门而入的瞬间，咸腥海风卷着漫天星斗灌进货舱。民营医院院长僵立在倾斜的甲板边缘，手里攥着的引爆器正在发出死亡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