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裹挟着血腥气灌入鼻腔时，宋非的指尖触到了某种冰凉滑腻的东西。铜铃铛在腰间疯狂震颤，父亲残魂的声音混在水流里忽远忽近：“非儿，龙脉图是活的！”

    "闭气！"秦然拽着他衣领往右侧岩壁靠，三人被石犀甩进湍流的刹那，宋非的后背重重撞上块凸起的青铜板。赵年年甩出的银丝钩缠住石犀断角，整个人如风筝般飘在水面上方：“宋非你发什么愣！”

    手电光束扫过岩壁的瞬间，宋非终于看清那些滑腻的东西——整面石壁爬满两指粗的透明水蛭，每条虫体里都裹着粒发光的青铜钱。秦然突然甩出墨斗线缠住赵年年脚踝：“别碰石壁！这些是滇王墓的活体钱蛊！”

    水浪突然掀起三米高的浪头，石犀在漩涡中发出悲鸣。宋非呛着水抓住漂浮的青铜碎片，发现上面刻着与铜铃铛相似的云雷纹。父亲的声音突然刺破耳鸣：“叩棺三长两短！”

    "秦哥！"赵年年突然尖叫。她挂在石犀角上的银丝钩正在溶解，孔雀蓝的发梢沾到水面立刻卷曲发黑。秦然甩出的五帝钱在激流中组成八卦阵，金线灼烧出的青烟里浮现出整座地下宫殿的虚影。

    宋非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父亲教过的《葬经》残篇在脑海翻涌。他猛地将青铜碎片按向岩壁，那些发光钱蛊突然如避蛇蝎般退开，露出后面三尊倒悬的青铜人俑。

    "是镇水三司！"秦然拽着两人游向人俑，“宋非，用你爹教的口诀！”

    水浪拍打青铜的轰鸣里，宋非突然记起七岁那年偷看的场景——父亲对着明朝亲王墓的人俑念诵："天官赐福，地官赦罪，水官解厄…"他颤抖着嘴唇复述，铜铃铛应声泛起青光。倒悬的人俑突然睁开空洞的眼窝，三股水流自动托着他们冲向暗河尽头。

    赵年年扒着宋非肩膀咳嗽：“你刚才念的什么鬼东西？”

    "宋家驯兽诀。"秦然抹了把脸上的水渍，罗盘指针在青铜棺椁前疯狂打转，“不过你爹改良过，滇南墓葬多用三官大帝镇水…”

    他的话被棺椁异响打断。九条青铜锁链从洞顶垂下，每条锁链末端都拴着具腐烂的巫祝尸骸。宋非的手电光扫过棺盖，上面用朱砂绘制的镇墓图正在诡异流动，画中石犀的眼珠突然转向他们。

    "退后！"赵年年突然甩出三枚五铢钱。钱币撞击棺盖的脆响中，整具棺椁表面浮起层血色泡沫。秦然的墨斗线突然绷断，金粉洒在水面燃起幽蓝火焰：“是痋术！滇王用巫祝血肉养的水虺要醒了！”

    铜铃铛突然挣脱红绳飞向棺椁，宋非扑过去抓的瞬间，后颈疤痕传来针扎般的剧痛。父亲残魂的声音混着水声轰鸣：“非儿，铃铛里的《葬经》才是驯兽关键！”

    棺盖轰然掀翻的刹那，三条碗口粗的透明水虺破水而出。赵年年袖箭连发却穿透虫体钉在石壁，秦然甩出的红线铜钱阵被黏液腐蚀得滋滋作响。宋非攥着铜铃铛滚到棺椁侧面，突然发现内壁刻满会活动的《葬经》文字。

    "是滇王墓的活字机关！"他喉咙发紧，“这些字在重组镇墓兽的弱点！”

    水虺的黏液溅到手腕瞬间，宋非的手背浮起黑色符咒。赵年年甩出银丝钩拽他避开致命一击，自己却被虫尾扫中撞向巫祝尸骸。腐烂的袍袖突然缠住她脖颈，尸骸手中的青铜法器泛起血光。

    "年年！"秦然咬破指尖在罗盘画符，二十八宿方位亮起的金光却只逼退水虺数秒。宋非发狠将铜铃铛按向棺椁内壁，那些游动的铭文突然爬满他手臂，父亲的声音在脑内炸响：“滇王以巫祝为眼，破其天灵！”

    他抄起棺中陪葬的青铜钺跃向尸骸，钺刃劈开巫祝头骨的瞬间，缠着赵年年的袍袖突然化为飞灰。三条水虺发出婴儿啼哭般的惨叫，透明躯体里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青铜钱蛊。

    "是钱蛊在操控！"赵年年咳着扯下发间银簪，“秦哥你的朱砂墨！”

    秦然甩出墨囊的刹那，赵年年用银簪蘸墨在水面画出镇煞符。宋非福至心灵地摇响铜铃，那些挣扎的钱蛊突然调头扑向水虺，啃噬声混着黏液沸腾的响动令人毛骨悚然。

    水面突然恢复平静时，青铜棺椁里浮出个雕花木匣。宋非的手电光扫过匣面三足镇墓兽图腾，后颈疤痕突然灼痛——那异兽的第三只足，分明是父亲当年被噬魂蚁啃掉的断指形状。

    "别动！"秦然按住他肩膀，“匣子有呼吸。”

    细微的起伏从雕花缝隙传来，赵年年用银簪挑开的瞬间，匣中突然窜出只巴掌大的三足石蟾。那活物般的石兽蹲在棺沿，口中衔着的玉蝉正发出父亲的声音：“非儿，镇墓兽饮够宋家血才能认主。”

    宋非的指尖还滴着方才划破的血，石蟾突然弹舌卷走血珠。整座洞穴突然地动山摇，九条青铜锁链自动收进棺椁，露出后面刻满星图的石壁。赵年年突然指着某处星宿：“这是大伯日记里画的怒江龙脉缺角！”

    "滇王墓是龙脉的伤疤。"秦然用罗盘对照星图，“当年你父亲他们挖断的…”

    他的话被洞顶炸裂声打断。那头消失的石犀突然破顶坠落，断角上缠着条生有龙鳞的巨蛇。宋非的铜铃铛自动飞向蛇头，铃身铭文与鳞片产生共鸣的刹那，整条蛇突然温顺地盘上石犀后背。

    赵年年突然抓起宋非流血的手按向石犀额头："赌一把！"鲜血渗入镇墓文刻痕的瞬间，巨蛇金瞳亮如明灯，驮着三人冲向星图标注的缺口。在穿越水幕的刹那，宋非看见父亲虚影站在石犀角上，那根断指正指着暗河尽头的万丈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