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月光穿透祠堂残破的飞檐，照在青铜鼎上蠕动的五色襁褓。凤天阳手腕传来灼痛，暖清消散时缠绕的青烟在皮肤上烙出北斗七星印记。警笛声逼近村口，晃动的探照灯扫过剧组面包车残骸，照见车尾箱里七盏青铜灯突然同时熄灭。

    "不许动！"穿防弹衣的特警踹开朽烂的木门，强光手电晃得凤天阳睁不开眼。他本能地后退半步，脚跟踩到团黏腻的东西——是半截缠着红线的黄鼠狼尾巴，断面还滴着黑血。

    法医手套划过青铜鼎的嗡鸣让凤天阳皱眉，穿白大褂的女人正用镊子夹起五色绳襁褓。月光照在她胸牌上，"苏霂"两个字泛着冷光。当她掀开襁褓外层时，腐烂的胎盘味混着檀香突然在祠堂炸开。

    "苏法医！"特警队长突然拔枪对准凤天阳，“你背后！”

    凤天阳旋身甩出铜钱剑，剑锋擦着苏霂耳畔刺入黑暗。黏腻的穿刺声响起，剑尖钉着只巴掌大的黄鼠狼干尸，空洞的眼窝里钻出金甲虫。虫群扑向五色襁褓的瞬间，苏霂从证物箱抽出密封袋罩住虫群，动作利落得不像普通法医。

    "道教协会的？"她转头打量凤天阳染血的衣襟，镊子尖挑起他腕间青烟印记，“北斗七星的钉魂痕，你们这一派不是二十年前就绝迹了？”

    祠堂外突然传来惊呼，两个年轻警员跌坐在血泉边。月光下的水面浮起密密麻麻的婴儿手掌印，每个掌纹都是倒生的北斗七星。凤天阳摸出朱砂符抛向水面，血泉突然沸腾，浮出半块刻着"木樨村殡仪馆"的青铜门牌。

    苏霂的瞳孔微微收缩："三小时前，省厅接到匿名举报，说这个殡仪馆地下埋着九具缠五色绳的孕妇骸骨。"她亮出手机照片，像素模糊的骸骨腹部都钉着桃木桩，“举报人IP地址在马来西亚，但刑侦科追查到信号源…”

    手机突然黑屏，苏霂甩手的动作慢了一步。血珠从她虎口渗出，在屏幕上画出歪扭的"救命"二字。凤天阳抓住她手腕，朱砂抹过伤口时带起青烟——伤口边缘泛着尸斑般的青灰色。

    "你碰过胎盘襁褓？"他扯开证物袋，腐烂的胎盘里裹着半枚铜钱，正是暖清残魂栖身的那枚。五色绳突然绷直如弦，襁褓中传出虚弱的啼哭，音调与暖清消散前的呜咽一模一样。

    特警队长的对讲机突然炸响电流声：“报告！后山发现新鲜盗洞，里面…里面全是会动的棺材！”

    盗洞入口横着剧组的面包车，车胎上沾着带金毛的血渍。凤天阳弯腰钻进洞窟，铜钱剑挑开蛛网的刹那，十八具竖棺同时震颤。棺盖缝隙渗出黑水，在洞壁烛台上汇成"血债血偿"四个字。

    “这是活人桩。“苏霂戴好防毒面具，强光手电扫过棺木上的雷击纹，”鲁班书里记载的厌胜术，用横死之人镇…”

    竖棺突然炸裂，腐尸裹着红线扑来。凤天阳掷出七枚铜钱钉住尸群，却发现每具腐尸后背都刻着生辰八字——全是近三年殡仪馆火化的死者信息。苏霂闪身躲过利爪，手术刀精准挑断腐尸颈椎间的五色绳。

    "东南巽位！"凤天阳甩出墨斗线缠住苏霂腰身，将她拽离尸群包围。线轴撞上洞壁的瞬间，暗门轰然开启，露出底下摆满陶瓮的密室。每个瓮口都封着人皮，瓮身用血写着"换命"二字。

    苏霂的手术刀突然指向凤天阳咽喉：“最后一个问题，你师父的桃木剑在哪？”

    腐尸的咆哮掩盖了凤天阳的回答。他旋身斩断扑来的尸傀，发现苏霂的解剖刀法竟与道门剑诀有七分相似。当刀锋第三次擦着他颈动脉划过时，他突然看清她锁骨下的疤痕——是五色绳勒出的北斗七星印。

    "姜家人？"凤天阳格开她的突袭，铜钱剑擦着她耳畔刺入陶瓮。瓮中传出骨骼摩擦声，爬出的竟是裹着道袍的骷髅，指骨挂着暖清戴过的铜铃。

    苏霂突然扯开衣领，露出满背的符咒刺青：“二十年前，你师父在姜家老宅做过什么？”

    腐尸群突然静止，洞窟深处传来棺材盖滑动声。凤天阳摸到的铜铃沾着新鲜血迹，铃舌是半截人类指骨。当他对着烛光查看时，铃铛内壁浮现出血字——“胎盘冢在东厢房第三根梁下”。

    苏霂的解剖刀抵住他后心："那个护林员怀里的黄布包，装着姜家老宅的平面图。"她甩出张泛黄的照片，是师父抱着个婴儿站在殡仪馆停尸间，婴儿襁褓上系着的五色绳正与青铜鼎上的图案相同。

    洞顶突然塌陷，血水混着泥土灌入盗洞。凤天阳抓住苏霂滚进暗门，腐尸群在身后发出最后的哀嚎。强光手电照出密室全貌时，两人同时屏住呼吸——九具水晶棺呈北斗七星排列，每具棺中都躺着戴青铜面具的孕妇，脐带连向中央的青铜鼎。

    鼎身刻满蠕动的咒文，凤天阳腕间的青烟印记突然灼烧。当他伸手触碰鼎耳时，鼎盖自动掀开，里面蜷缩着个裹五色绳的婴儿干尸，胸口插着师父的桃木剑。

    "双生灯…"苏霂突然跪倒在地，防毒面具裂开细缝，“原来真正的阵眼是…”

    桃木剑柄的铜铃无风自鸣，干尸眼皮突然颤动。凤天阳看到鼎内映出自己扭曲的倒影，那张脸正在与师父的面容重叠。苏霂的解剖刀刺来时，他本能地侧身闪避，刀锋割破鼎身的蛛网，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胎盘标本。

    每个胎盘都贴着泛黄标签，标注日期从1983到2003。凤天阳找到标注"癸未年七月十五"的标本时，苏霂的刀尖已经抵住他咽喉：“这个日期，是暖清被做成活人桩的日子吧？”

    水晶棺突然全部开启，孕妇尸体的手指同时指向苏霂。她防毒面具彻底碎裂，露出与暖清五分相似的面容，只不过右眼瞳孔是诡异的暗金色。

    "该物归原主了。"她扯断颈间红绳，坠子竟是半块刻着姜家族徽的青铜钥匙。当钥匙插入青铜鼎的瞬间，婴儿干尸突然睁眼，桃木剑上的铜铃炸成碎片。

    凤天阳被气浪掀飞撞上洞壁，后脑磕到凸起的石棺。模糊视线中，苏霂正将胎盘标本按进自己腹部，五色绳从她毛孔中钻出，在皮肤表面编织成北斗七星图。婴儿干尸爬出青铜鼎，四肢着地的姿势像极了黄鼠狼。

    "当年你师父剖开我母亲的肚子，用双生灯偷走姜家血脉。"苏霂的声音变得雌雄莫辨，暗金瞳孔渗出黑血，“现在该把命格还给我们了…”

    洞窟开始崩塌，血水裹着尸块倒灌进来。凤天阳在碎石雨中摸到块槐木牌，上面刻着"黄泉引路人"的篆字——正是道袍人遗落的腰牌。当他咬破指尖在牌面画出雷纹时，所有五色绳突然绷直，将苏霂吊上半空。

    婴儿干尸发出师父的狂笑，扑向凤天阳的瞬间被铜钱剑贯穿。剑身燃起青色火焰，火苗中浮现暖清残影。苏霂挣扎着扯断五色绳坠落，解剖刀刺入自己心口挖出块蠕动的肉块——是裹着胎盘的青铜铃铛。

    "去老宅…东厢房…"她咳着血沫将铃铛抛给凤天阳，“第三根梁木里…有换命契的…”

    崩塌的巨石吞没最后的话音。凤天阳攥着染血的青铜铃冲出盗洞，山脚下警车的红蓝顶灯连成一片。他回头看向彻底坍塌的山体，苏霂的白大褂碎片挂在树梢，沾血的布料正拼成"血亲献祭"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