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奔驰车内，程坤的眼睛布满血丝，他死死地盯着窗外那一张张愤怒到扭曲的脸，发出了野兽般的嘶吼。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自己纵横江城十几年，靠的就是一个“信”字和一双毒辣的眼睛，怎么可能在一夜之间，被几件赝品砸了招牌！

    “程坤！你少他妈给老子装蒜！”山西煤老板王老板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他抡起手里的“鎏金佛像”，用尽全身力气砸在防弹车窗上。

    “哐当！”

    一声巨响，车窗上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

    “我不管你他妈的是怎么回事！今天你要么把钱退了，再赔偿老子五百万的精神损失费！要么老子就让你横着离开江城！”王老板咆哮道。

    那个穿着中式长衫的阴冷男人也冷冷地开口了，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冰锥刺入程坤的耳膜：“程老板，我们这些人，从五湖四海过来，是给你程坤面子。现在你用一堆垃圾来糊弄我们，这已经不是钱的问题了。你这是在打我们所有人的脸！”

    “对！打我们的脸！”

    “程坤！滚出来给个说法！”

    “退钱！赔偿！”

    群情激奋，怒吼声此起彼伏。程坤的手下们虽然个个都是凶悍之辈，但此刻面对这群同样心狠手辣、并且人数占了绝对优势的过江龙，也是脸色发白，进退两难。

    “都给我闭嘴！”程坤猛地推开车门，双眼赤红地走了下来，他指着所有人，声嘶力竭地喊道，“我再说一遍！我验货的时候，东西都是真的！一定是有人搞鬼！有人在我的场子里调了包！你们给我点时间，我一定能把那个人揪出来！”

    “调包？你他妈现在跟我们说调包？”王老板气得哈哈大笑，笑声里充满了鄙夷和杀意，“程坤啊程坤，你是在把我们当三岁小孩耍吗？你的场子，安保是出了名的严，你说有人能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把东西换了？谁信啊！我看就是你自己贪心不足，想用假货来坑我们！”

    “没错！他就是想黑吃黑！”

    “别跟他废话了！动手！让他知道骗我们的下场！”

    阴冷男人轻轻一挥手，他身后的几个保镖立刻像猎豹一样扑了上去。

    “保护程哥！”程坤的手下见状，也只能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一场混战，瞬间爆发！

    拳头、闷棍、惨叫声、咒骂声，在这条偏僻的街道上交织成一曲混乱的交响乐。

    程坤的手下虽然凶悍，但对方人多势众，而且个个都是狠角色，根本不是对手。一个照面，就被打得节节败退。

    “抓住程坤！”王老板大吼一声，亲自带人冲破了防线，一把揪住了程坤的衣领。

    “你……你们想干什么！放开我！”程坤惊恐地挣扎着，他江城地下皇帝的威严，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干什么？”王老板狞笑着，一拳狠狠地砸在了程坤的脸上。

    “噗！”

    程坤被打得眼冒金星，鼻血长流，整个人都懵了。

    “老子今天就教教你，什么叫规矩！”

    王老板一拳接着一拳，那个阴冷男人也走上前来，一脚踹在程坤的膝盖上。程坤惨叫一声，屈辱地跪倒在地。

    周围的买家们，没有一个同情他，眼神里全是冰冷的快意。他们看着这个曾经高高在上的地下皇帝，像一条死狗一样被人踩在脚下，心中被欺骗的怒火才稍稍平息了一些。

    程坤的信誉，在这一刻彻底破产。

    他不仅要面对巨额的退款和赔偿，更重要的是，他在江城，乃至整个南方地下交易圈的名声，已经彻底臭了。从今往后，他就是一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

    与此同时，在距离混战现场不到一公里的地方，一家深夜营业的小酒馆里。

    昏黄的灯光下，林默正悠闲地端着一杯啤酒，轻轻地抿了一口。

    远处隐约传来的警笛声和混乱的叫喊声，成了此刻最好的下酒菜。

    “我的妈呀！林……林哥！你真是神了！”

    王胖子激动得满脸通红，他趴在窗户边，伸长了脖子往外看，兴奋地说道，“打起来了！真的打起来了！我刚才好像听到程坤的惨叫了！太刺激了！林哥，你这招也太狠了！兵不血刃，就让程坤那王八蛋自己玩完了！”

    他现在看林默的眼神，已经不是崇拜了，那简直就是在看一尊活生生的神祇。

    坐在对面的侯三，虽然没有王胖子那么夸张，但他眼神深处同样充满了震撼和敬畏。

    他端起酒杯，对着林默，郑重地说道：“林先生，侯三佩服。这一招‘借刀杀人’、‘祸水东引’，玩得炉火纯青。您根本没有亲自出手，只是利用了他们的贪婪和多疑，就让他们自相残杀，彻底摧毁了程坤的根基。从今以后，程坤在道上，再无立足之地。”

    林默放下酒杯，淡淡一笑，说道：“这算不上什么计谋，我只是给了他们一个互相猜忌的理由而已。程坤的帝国，本就是建立在沙滩上的城堡，看起来宏伟，其实一推就倒。他能有今天，不是因为他多有本事，而是因为他足够心黑手狠，并且暂时没有遇到一个真正的对手。”

    “那现在他遇到了！”王胖子立刻接话，马屁拍得震天响，“他遇到了您！林哥！您就是他的克星！是他的终结者！”

    侯三也由衷地说道：“林先生，您这一手，釜底抽薪，比直接杀了他还要让他难受。信誉，是我们这种人安身立命的根本。没了信誉，他就等于被整个圈子判了死刑。以后，他就是有真东西，也再没人敢从他手里买了。”

    林默点了点头，深邃的目光望向窗外混乱的夜色，缓缓说道：“没错，我要的，不是他的命，是让他生不如死。这，只是一个开始，是我送给陈家的一份开胃小菜。”

    听到“陈家”两个字，王胖子和侯三都是心头一震。

    他们这才明白，林默布下如此大局，真正的目标，原来是那个盘踞在江城，如同庞然大物一般的陈家！

    王胖子激动得浑身颤抖，他仿佛已经看到了一个崭新的时代即将来临。

    而侯三，则是彻底地将自己的命运与眼前这个深不可测的年轻人绑在了一起。

    他站起身，再次端起酒杯，对着林默深深一躬。

    “林先生，从今往后，我侯三这条命，就是您的了。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林默看着他，微微一笑，举杯与他轻轻一碰。

    “坐下喝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