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磊子，好久不见，最近在哪儿发财啊？”沈观山笑着走过去，很自然地在他对面坐下。

    我也跟着坐下，冲他点了点头。

    “发个屁的财！”石磊又灌了一口酒，把杯子重重地顿在桌上，震得花生米都跳了起来，“别提了，前阵子跟着个老板在古玩街开了个摊，天天跟些老头老太太磨嘴皮子，卖那些假得不能再假的破烂玩意儿。他娘的，一个月下来，挣的钱还不够我喝酒的！”

    他越说越气，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老子当兵的时候，在边境线上抓毒贩，枪子儿都从耳边飞过去，眼都没眨一下！现在倒好，为了百八十块钱跟人吵半天，憋屈！真他娘的憋屈！”

    “所以说，那种小打小小闹的买卖，不适合你。”沈观山慢悠悠地给他满上酒，“磊子，你是把好钢，得用在刀刃上。”

    “刀刃？哪儿还有什么刀刃？”石磊自嘲地笑了笑，“沈老板，你今天找我，不是就为了听我发牢骚的吧？有话直说，我石磊不喜欢绕弯子。”

    “爽快！”沈观山也端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一饮而尽，“我喜欢跟爽快人打交道。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不跟你兜圈子了。”

    他放下酒杯，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我这儿，有桩一本万利的大买卖。但是有风险，风险还不小，可能会把命搭进去。就看你，敢不敢干了。”

    石磊的眼睛瞬间就亮了，酒意都醒了三分。他盯着沈观山，舔了舔嘴唇：“风险？老子最不怕的就是风险！你先说说，是什么买卖？有多大利？”

    沈观山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口袋里摸出那块人面纹玉璧，轻轻地放在了桌子上。他没有把玉璧完全展示出来，只是用手盖着，从指缝里露出一角灰白的玉质。

    “认识这东西吗？”沈观山问。

    石磊的目光立刻被吸引了过去。他虽然脑子不灵光，但在古玩街混了那么久，基本的眼力还是有的。他凑过去，眯着眼睛看了半天。

    “汉八刀的工……这沁色……是刚出土的生坑货？”石磊的呼吸都变得有些粗重，“沈老板，你……你这是摸到大鱼了？”

    “不是鱼。”沈观山摇了摇头，把手拿开，将那张诡异的人面展现在石磊面前，“是龙。”

    看到那张似笑非笑的人脸，石磊的瞳孔猛地一缩，下意识地往后靠了靠。

    “我操……这是什么玩意儿？看着真邪门！”

    “邪门的东西，才值钱。”沈观山把玉璧收了回去，重新放回怀里，“这东西，是一张地图的钥匙。它指向一座汉代的王侯大墓，里面的东西，足够我们下半辈子什么都不用干，天天喝酒吃肉。”

    “王侯大墓？”石磊的眼睛里开始冒光，那是贪婪的光，他猛地灌了一大口酒，像是要压下心里的激动，“沈老板，你跟我说这个，是想……”

    “我想请你入伙。”沈观山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我需要一个能干脏活累活的兄弟。下了地，有些体力活，技术活，需要你来干。在地上，万一碰上什么不开眼的，也需要你来镇场子。说白了，我需要你的力气，你的胆子，还有你这双拳头。”

    石磊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显然内心正在天人交战。

    “这活儿……有多大把握？”他沙哑着嗓子问。

    “五成。”沈观山伸出一只手掌，“任何事情都没十足的把握。但有五成的机会，就值得我们拿命去赌一把。”

    “那……钱呢？”石磊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我能拿多少？”

    “问得好。”沈观山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问，他伸出三根手指，“事成之后，所有东西出手，刨去打点关系的成本，剩下的纯利，你拿三成。”

    “三成？”石磊的眼睛瞪得像铜铃，“沈老板，你没跟我开玩笑吧？就我一个人，能拿三成？”

    他以前跟着别人下地，累死累活，最后能分到半成就不错了。三成，这是一个他想都不敢想的数字。

    “我沈观山说话，一口唾沫一个钉。”沈观山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我拿大头，因为局是我组的，人是我找的，销路也是我来铺。但你出的力，冒的险，值这个价。我给你三成，不是从总数里出，是从我自己的那份里出。”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抬高了自己，又让石磊觉得占了天大的便宜。

    石磊的脸因为激动和酒精的作用，涨得通红。他死死地盯着沈观山，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一丝开玩笑的痕迹。

    但他看到的，只有平静和认真。

    “沈老板……”石磊的声音都在发抖。

    “你不用现在就答复我。”沈观山摆了摆手，“回去好好想想。这事儿不是儿戏，想好了再来找我。”

    他说完，就准备起身。

    “等一下！”石磊突然喊道。

    他猛地站起身，因为动作太猛，带倒了身后的椅子。

    “砰！”

    椅子砸在地上的声音，让整个酒馆都安静了下来。

    石磊却不管不顾，他一把抓起桌上半瓶白酒，仰起脖子，“咕咚咕咚”地全都灌了下去。

    喝完，他把酒瓶往地上一摔，用手背抹了抹嘴。

    “想个屁！”他红着眼睛，冲着沈观山吼道，“这他娘的还用想吗？！”

    他走到沈观山面前，“砰”的一声，把自己的胸脯拍得山响。

    “沈老板！你今天看得起我石磊，把我当兄弟！这活儿，我接了！”他的声音洪亮如钟，“别说三成，你就是不给钱，冲你这份义气，我也跟你干了！以后，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你让我打狗，我绝不撵鸡！只要有钱赚，有酒喝，你让我干啥都行！”

    沈观山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

    他站起身，拍了拍石磊壮实的肩膀。

    “好兄弟。”他只说了这三个字。

    “从今天起，我石磊的命，就是你沈老板的了！”石磊激动地喊道。

    看着眼前这个脑子里只剩下金钱和义气，被三叔几句话就忽悠得找不到北的山东大汉，我心里不禁感叹，三叔看人的眼光，真是毒辣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