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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阳体阴血
发布:2025-11-13 09:37 字数:2101 作者:孤独的落幕
    “什么办法?!”沈观山立刻追问,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

    走阴婆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向一旁侍立的小道童,吩咐道:“清风,去取一只干净的瓷碗来。”

    “是,师父。”小道童应声退下。

    然后,她才将目光重新投向沈观山。

    “你去,取一碗‘无根水’来。”

    “无根水?”沈观山愣住了,“那是什么东西?”

    “就是没有落地的水。”走阴婆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烦,“清晨的露水,或是檐下的雨水。快去,在他阳气耗尽之前,兴许还来得及。”

    沈观山不再多问,立刻起身冲了出去。

    我靠在柱子上,意识浮浮沉沉。我能感觉到沈观山离开时带起的一阵风,也能听到院子里传来的瓦片刮擦声。很快,他就端着一碗水回来了,碗沿还沾着几片枯叶,水清澈见底,在灯光下微微晃动。

    此时,名叫清风的小道童也取来了一只白色的瓷碗。

    走阴婆接过沈观山递来的那碗水,小心地将水倒入了白瓷碗中,不多不少,正好半碗。

    接着,她从宽大的道袍袖子里,取出了三张明黄色的符纸。那符纸不知是用什么材质做的,比一般的纸要厚实,上面用朱砂画着扭曲诡异的符文,不是我见过的任何一种道家符箓,看起来更像是某种原始的图腾。

    她将一张符纸夹在指间,口中开始念诵起古怪的咒语。那发音低沉沙哑,不属于任何一种我听过的语言,仿佛是从幽深的地底传来,让整个殿堂的空气都变得凝重起来。

    随着咒语声,她指间的符纸无火自燃,瞬间化为一团青绿色的火焰。

    她手腕一抖,燃烧的符纸便落入了那碗无根水中。

    “滋啦——”

    一声轻响,符纸在水中熄灭,化作一缕黑灰,迅速在清澈的水中散开。

    她用同样的方法,将另外两张符纸也烧掉,扔进了碗里。原本清澈的水,立刻变成了一碗混杂着黑色灰烬的,散发着草木焦糊味的浑浊液体。

    “扶住他,撬开他的嘴。”走阴婆端起那碗符水,对沈观山命令道。

    沈观山没有丝毫犹豫,立刻上前,一只手固定住我的肩膀,另一只手捏住我的下巴,用力一掰。

    “唔……”

    一股又苦又涩的液体,混杂着粗糙的灰烬,被强行灌进了我的喉咙。那味道难以形容,像是在喝一碗混着泥沙的药渣,呛得我眼泪都流了出来。

    我拼命地挣扎,想要把那东西吐出来,但沈观山的力气大得惊人,我根本动弹不得。

    那碗符水下肚,我的胃里瞬间像被点燃了一团火。一股灼热的暖流从胃部开始,迅速扩散到四肢百骸,与体内那股阴冷的寒意猛烈地冲撞在一起。

    “呃——!”

    我感觉五脏六腑都搅在了一起,喉头一甜,再也忍不住,猛地向前一扑。

    “噗——!”

    一大口黑色的淤血,从我嘴里喷涌而出,溅在地上,散发出一种令人作呕的腥臭。那血粘稠得如同墨汁,里面甚至还夹杂着一些细小的、像是腐肉一样的碎块。

    “小川!”沈观山紧张地扶着我。

    可也就在吐出这口黑血之后,我身上那股灼烧般的高热,竟然奇迹般地退了下去。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整个人都瘫软在了沈观山的怀里。眼前的景象,也从扭曲的重影,重新变得清晰起来。

    “我……我这是……”我喘着粗气,感觉自己像是从水里被捞出来一样,浑身虚脱,但脑子却前所未有的清醒。

    “你没事了。”沈观山的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喜悦,他回头看向走阴婆,脸上满是感激,“多谢道长救命之恩!”

    他扶着我站起来,准备带我离开。

    “等一下。”

    走阴婆却突然开口,叫住了他。

    她让小道童把我扶到一旁休息,却把沈观山单独叫到了一边,两人站在殿堂的阴影里,压低了声音。

    我离得有些远,听不真切,只能隐约捕捉到几个词。

    只听走阴婆用那古井无波的声音,缓缓说道:“……这孩子命格奇特,阳气如此之重,却能容纳阴毒而不死……”

    沈观山沉默着,没有说话。

    “他不是你亲侄子吧?”走阴婆的声音再次传来,像一根针,精准地刺向了某个秘密,“他的血……阳体藏阴,以后或许有大用,也可能是……一场大祸。”

    我清楚地看到,沈观山的身体猛地一僵,他的脸色当场就沉了下去,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而警惕。

    但他并没有追问什么,也没有反驳。

    片刻的沉默后,他只是对着走阴婆,深深地鞠了一躬。

    “多谢道长提醒。”

    说完,他转身从那堆钱里,又抓起厚厚的一沓,放在了桌子上。

    “告辞。”

    然后,他快步走到我身边,一把将我背起,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座诡异的道观。

    从终南山回来,沈观山找了个小诊所,给我挂了几天葡萄糖。我的身体虽然依旧虚弱,但那股盘踞在体内的阴寒之气彻底消失了,命总算是保住了。

    可当我们再次回到瓦官寺村,王老根那个破败的院子时,却发现情况变得比我中毒时还要糟糕。

    “沈老板!你们可算回来了!”马天工第一个迎了出来,他看到我虽然脸色苍白但人已经清醒,先是松了口气,但随即脸色又垮了下去,“出事了。”

    石磊跟在他后面,一脚踹飞了脚边的一块石头,满脸烦躁。

    “出他妈什么事了,是天塌下来了!”他朝着院子里的水井吐了口唾沫,“白忙活一场!全完了!”

    沈观山扶着我下车,眉头紧锁:“说清楚,怎么回事?”

    马天工叹了口气,指了指后山的方向:“我们走后,这里连着下了两天大雨。我和磊子不放心,今天雨停了就去那个墓道口看了看。结果……全塌了。”

    “塌了?”沈观山的声音一沉。

    “何止是塌了!”石磊在一旁没好气地嚷嚷道,“你之前那一炸,本来就把山体给炸松了,这几天山洪下来,带着泥石流,把那个口子堵得死死的!别说人了,现在就是只苍蝇都飞不进去!想从原路进去,除非咱们有愚公移山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