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地上那堆闪着冷光的装备，又看了看唐慕声那张写满“我是为你好”的脸，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怎么样？服不服？”唐慕声推了推眼镜，脸上带着一丝得色，“现在，你还觉得我去了是累赘吗？沈川，我不是在跟你商量。这次，我必须跟你去。你负责动手，我负责你的后勤和脑子。没有我，你和那个苏晴，走不出那片黑沙漠。”

    “所以呢？”我终于开了口，声音干巴巴的，“你以为带上这些破铜烂铁，你就能变成兰博了？唐慕声，你连枪都没摸过，你去那里，只会死得比我更快。”

    “我不需要变成兰博，你才是兰博。”他指了指我，又指了指自己，“我的任务，是保证兰博不会因为喝了一口脏水就上吐下泻倒在半路上，是保证兰博不会因为视野盲区一头撞进敌人的包围圈。你懂吗？我们是分工合作。”

    “我不需要合作。”我把地上的行李包拉到自己脚边，语气冰冷，“这是我的事。我不想把你牵扯进来，更不想欠你一条命。”

    “放屁！”唐慕声突然爆了句粗口，这在他身上可不常见，“沈川，我们他妈是兄弟！你什么时候跟我算得这么清楚了？你三叔出事的时候我没帮上忙，我他妈后悔了好几年！现在轮到你了，你还想让我眼睁睁看着你去送死，然后下半辈子都活在后悔里吗？我不是为了让你欠我什么，我是为了让我自己能睡得着觉！”

    他这番话，像一记重拳打在我心口最软的地方。我看着他因为激动而有些涨红的脸，心里那道坚冰裂开了一条缝。

    我沉默了很久，最终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行。”我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你可以去。但是，你必须听我的。所有事，都得听我的。我让你往东，你不能往西。我让你闭嘴，你就不能多说一个字。要是敢自作主张，我他妈就把你绑在骆驼上，扔在沙漠里喂蝎子。”

    “成交！”唐慕声立刻眉开眼笑，仿佛刚才那个义愤填膺的人不是他，“我就知道你是个讲道理的人。”

    我懒得理他，弯腰开始重新整理背包，把他的那些宝贝疙瘩分门别类地装进去。

    “不过……”唐慕声见我答应了，又搓着手，有些犹豫地开了口，“还有件事。”

    “有屁快放。”我头也不抬地说道。

    “光靠我们两个，还是不太够。”他的声音小了下去，“我是个技术宅，没什么战斗力。你虽然能打，但毕竟只有一个人。万一遇到突发情况，我们连个能互相掩护的人都没有。”

    我停下手里的动作，抬起头，眼神不善地看着他。

    “你又想干什么？你不是说你的装备能救我的命吗？怎么现在又不够了？唐慕声，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是说，我们需要一个真正的专业人士。”他被我看得有些发毛，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了下去，“一个……懂得怎么在这种环境下生存和战斗的人。你擅长的是近身肉搏，是瞬间的爆发力。但沙漠里，我们需要的是侦察、潜行、远程攻击，还有处理突发状况的冷静头脑。这些，你我都不是专家。”

    “专家？”我冷笑了一声，“我去哪儿给你找专家？去人才市场挂个牌子，招聘一个会杀人放火的，陪我们去沙漠里旅游？”

    “不用你找。”唐慕声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递给我，“我已经找好了。我朋友，齐栎。”

    照片上是一个男人，寸头，皮肤是常年暴晒下的小麦色，眼神很冷，像鹰。他只是随意地靠在一辆越野车上，但整个人透着一股极度危险的气息。那不是混混的凶狠，而是一种经历过生死的漠然。

    “你朋友？”我死死地盯着照片上的人，又抬眼看向唐慕声，眼神里全是怀疑，“你的朋友不都是些戴着眼镜、讨论代码和算法的死宅吗？你什么时候交了这种朋友？在网上认识的？”

    “差不多吧。”唐慕声收回手机，含糊地说道，“我们是在一个很小众的军事论坛上认识的，聊了很久了。他叫齐栎，以前在国外当过雇佣军，刚回来没多久，正好闲着。”

    “雇佣军？”我心头一凛，“你找了个雇佣军跟我们去沙漠？你知不知道这种人是什么货色？他们只认钱。你给了他多少钱？”

    “没……没给钱。”唐慕声的眼神有些闪躲。

    “没给钱？”我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难以置信，“你他妈在逗我？一个刀口舔血的雇佣军，会平白无故地跟着我们去闯死亡之海？他图什么？图你长得帅，还是图我们能带他发财？”

    “他说……”唐慕声的语气更虚了，“他说他就是闲着无聊，觉得这事儿挺有意思，想找点乐子。”

    “找乐子？”我几乎要被气笑了，“唐慕声，你是不是被人骗了？一个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的人，会为了‘找乐子’，就跟两个陌生人去闯九死一生的黑沙漠？你用你那个装着超级计算机的脑子想一想，这可能吗？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死死地盯着唐慕声，想从他脸上看出哪怕一丝破绽。一个身手了得、背景神秘的雇佣军，一个不要钱、只为“找乐子”的理由。

    这比“黑水”和“永生”这两个词，更让我感到不安。

    “我不知道他有什么目的。”唐慕声被我问得哑口无言，最后只能实话实说，“但我检查过，他的背景是真的。他这样的人，我们确实需要。沈川，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至少，他能保证你的安全，让我能更好地帮你。”

    “保证我的安全？”我看着唐慕声那张信誓旦旦的脸，只觉得荒谬，“你找一个来路不明的雇佣兵来保护你，然后让我去信任他？唐慕声，你是不是觉得我们这次去沙漠，是去玩真人C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