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齐栎的一声轻咳打破了我们之间的气氛。

    我立刻收回手，有些不自然地转过身。

    齐栎看着我们，眼神平静，但似乎又带着一丝了然。他举起手里那两块被我们用布包好的玄羽碎片，对我们说：“我们都知道了‘永生’的目的，也知道了这东西的危险性。接下来的路，只会比今天更难走，更凶险。”

    我看向远方的黑暗，将苏晴柔软的手握在掌心，感受着那份从冰凉渐渐回暖的温度。

    是啊。

    游戏才刚刚开始。

    从沙漠回来后的一个星期，我们三个都像是被抽掉了半条命，谁也没提下一步的行动。唐慕声直接把我们拉到了他在城里的一处安全屋，一套高层公寓，然后就宣布各自休整。

    齐栎接了一个电话，面色难看的说要暂时离开一段时间。虽说一起经历了不少事情，我却也不好去打探他的私事。

    之后的大部分时间，我都在发呆。公寓的落地窗外是车水马龙，但我一看，眼前就晃过无边无际的黄沙。

    “沈川，过来搭把手！”唐慕声的嚷嚷声把我从恍惚中拽了回来。

    我走进他的房间，一股浓烈的中药和金属混合的怪味扑面而来。他正蹲在一堆瓶瓶罐罐和奇形怪状的零件中间，像个走火入魔的炼金术士。

    “你这是干嘛呢？嫌命长，准备自己炼点丹药吃？”我捏着鼻子问他。

    “滚蛋！这叫科学与玄学的完美结合！”他献宝似的举起一个像是防狼喷雾的小金属罐，“你懂个屁，上次在镜子里，咱们差点就交代了。物理防御再牛逼，碰上那种直接搞你精神的玩意儿，就是个屁。我算是想明白了，以后下地，装备得升级，得全方位发展！”

    “所以这就是你的全方位发展？”我指着他手里那个罐子，“这里面装的什么？六神花露水？”

    “嘿，你还真别瞧不起！”唐慕声一脸严肃地拧开盖子，一股更刺鼻的味道冒了出来，“我托人搞来的，用百年雷击木的木芯磨成粉，混了寺庙里供了九十九天的香灰，还有……算了，跟你说你也不懂。反正下次再碰到那种邪门的玩意儿，咱们就往太阳穴和人中上喷一点，保证提神醒脑，百邪不侵！”

    我看着他那副认真的样子，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家伙虽然平时吊儿郎当，但这次是真的被吓怕了。

    “行，你慢慢研究你的‘精神防御系统’。”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有这功夫，不如想想下一块玄羽可能在哪儿。”

    “想了！”他把那罐东西小心翼翼地收好，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但光我们想没用，线索都在苏晴那儿。那小妞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好几天了，跟修仙一样，也不知道研究出什么来了没有。”

    我心里一动，确实，这几天几乎没见过苏晴。除了唐慕声的助理每天会把饭菜放在她门口，那扇门就再也没打开过。

    “我去看看她。”我说。

    走到苏晴的房门前，我抬起手，却又犹豫了。敲开门，我该说什么？问她线索？还是问她……还好吗？

    最后，我还是敲了敲门。

    里面没有回应。

    “苏晴，是我，沈川。”我压低声音，“你还好吗？”

    等了将近半分钟，门里才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门锁“咔哒”一声，开了一道缝。

    苏晴的脸出现在门后。她看起来比在沙漠里时还要憔悴，眼下是浓重的青色，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但那双眸子却异常明亮，像是在黑暗中燃烧的火。

    “有什么事吗？”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你已经两天没怎么吃东西了。”我把手里一直端着的一碗粥递过去，“唐慕声让厨房给你熬的。多少吃一点，不然身体扛不住。”

    她看着我，没说话，也没有接那碗粥。

    “你想把自己耗死在这里吗？”我皱起眉，“就算你从那些古籍和日记里找到了通天的线索，一个快要猝死的人，要怎么去阻止‘永生’？”

    我的话似乎刺痛了她。她沉默地拉开了房门，让我进去。

    房间里拉着厚厚的窗帘，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旧书页和墨水的味道。床上、地上、书桌上，到处都摊着书和资料，有她家族的古籍影印本，也有那本从沙漠里带回来的“永生”成员的日记。

    “你发现了什么？”我把粥放在唯一还算干净的桌角，问她。

    “一个地名。”她拿起那本日记，翻到某一页，指给我看，“写日记的人提到，他们的‘老师’推算出，构建‘神域’的核心奇点，在一个叫‘归墟’的地方。”

    “归墟？”我重复着这个词，感觉有些耳熟。

    “对。”苏晴又拿起一本线装的古籍，“我们苏家的记载里，也提到过这个地方。说那里是‘通天接地之所，阴阳流转之门’。我爷爷失踪前，研究最多的，就是关于‘归墟’的记载。”

    “你的意思是，所有线索都指向了这个叫‘归墟’的地方？”我的心沉了下去。

    “是。”她点了点头，然后抬起头看着我，那双明亮的眼睛里，第一次流露出一丝脆弱和迷茫，“沈川，我总觉得，我爷爷不是意外失踪。他可能……是自己主动去的‘归墟’。而‘永生’组织，很可能也早就知道了这个地方。我们现在手里的两块玄羽，就像是烫手的山芋，我们成了他们路上的绊脚石。”

    她的话让我不寒而栗。唐慕声在研究怎么对付下一次的敌人，苏晴在拼命寻找敌人的踪迹。他们都有了明确的方向。

    我呢？

    我走到窗边，拉开厚重的窗帘，刺眼的阳光瞬间涌了进来，让苏晴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窗外是繁华的都市，但我却感觉自己正站在悬崖边上，脚下是看不见的深渊。

    我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找我三叔。

    可直到现在，我对他的一切都还只是猜测。

    那本“永生”的日记里，提到了他们的“老师”，提到了疯狂的“神域”计划，却唯独没有出现过三叔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