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顾渊感觉自己一个头两个大，被慕承德拉着，絮絮叨叨地说了一整晚。

    第二天一早，顾渊顶着两个黑眼圈下楼吃早饭时，宿醉刚醒的慕承德却显得精神矍铄。他叫住了正要出门的慕凝溪。

    “凝溪，你等一下。爸有重要的东西要交给你。”慕承德从书房里走出来，表情严肃，手里拿着一个红色的小本子。

    “爸，又怎么了？”慕凝溪一脸无奈地看着他。

    慕承德走到她面前，郑重地将那个小本子塞到她手里：“这个，你拿着。”

    慕凝溪低头一看，赫然是自家的户口本。她像被烫到一样，要把东西塞回去：“爸！您这是干什么啊！”

    “让你拿着就拿着！”慕承德不容分说地按住她的手，然后看了一眼旁边石化了的顾渊，意有所指地说道，“你现在长大了，也……也有了顾渊了。这重要的文件，就交给你提前保管。省得到时候要用，我还得翻箱倒柜地给你找。这叫……叫什么来着？哦，叫档案移交！”

    慕凝溪简直哭笑不得：“什么档案移交啊！八字还没一撇呢，您就不能消停两天吗？快自己收好，这东西能随便给我吗？”

    “怎么不能！”慕承德一脸的理所当然，“我这是信任你，也是信任顾渊。再说了，爸这不是催你们，爸是过来人，知道什么叫未雨绸缪！这叫神助攻，懂不懂？”

    慕凝溪彻底没了脾气，拿着那个小小的户口本，只觉得无比烫手。

    而一旁的顾渊，看着慕凝溪手中的红色小本子，再次感受到了来自“准岳父”的沉重压力。

    第二天，宋景文听说了这个消息，特地在一家格调清雅的私房菜馆订了位，请他们吃了顿饭。

    饭桌上，气氛有些微妙。宋景文几次举起酒杯，又几次放下，似乎在组织语言。

    终于，他像是下定了决心，举起面前的青瓷酒杯，看向顾渊。

    “顾渊。”他的声音有些干，但眼神却很诚恳，“以前，是我狭隘了。我承认，我嫉妒你，无论是在学术上，还是……在凝溪的事情上。我总觉得你是个不近人情的怪物，一个只懂数据和古董的疯子。但经历了这么多事，我才明白，我看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你……比我更有资格站她身边。”

    他深吸一口气，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重重放下杯子。

    “我敬你一杯，为我过去的幼稚，向你道歉。也……也祝你们幸福。”

    一旁的慕凝溪看着这两个男人，心里有些感慨。她刚想开口缓和一下气氛，顾渊却难得地没有开启嘲讽模式。

    顾渊也举起了自己的杯子，隔空与宋景文的杯子碰了一下，然后浅酌了一口。

    “道歉我收下了。”他的语气很平淡，但没有了以往的尖锐，“你的狭隘源于认知局限，情有可原。不过，你的新课题很有意思，关于古代祭祀符文与声波共振的研究，我看过你的预发表论文。”

    宋景文愣了一下，没想到顾渊会主动提起学术。

    顾渊继续说道：“你有没有想过，那些符文可能不仅仅是声学上的符号。如果把它们看作是一种多维信息的二维投影，那么它们的共振，或许能引发超越三维空间的效应。下次有空，我们可以探讨一下关于古代符文与量子纠缠现象之间存在关联的可能性。”

    宋景文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之前那点儿女情长的尴尬一扫而空，他激动地身体前倾：“量子纠缠？你的意思是，某些特定的符文组合，在被特定频率的声波激活后，可以与另一个遥远地点的、拥有相同‘纠缠态’的符文产生瞬时感应？这……这是超距作用！这能解释很多古代神谕和祭祀的现象！”

    顾渊点了点头：“只是一个猜想，需要模型和数据验证。”

    慕凝溪看着这两个前一秒还在为感情问题而别扭的男人，下一秒就已经投入到了凡人听不懂的学术争论中，她会心地笑了。她知道，那些共同经历的生死冒险，已经将他们这群人，用一种看不见的、名为“过命交情”的纽带，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

    半个月后，顾渊的秘密基金会正式开始运作。

    研究室里，慕凝溪正在帮他整理从秦岭带回来的资料数据，顾渊的电脑上，突然弹出了一个提示音。

    是一封加密邮件。

    “匿名邮件。”顾渊皱起了眉头，十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屏幕上瞬间划过瀑布般的数据流，“最高级别的动态加密，发信源经过了至少十七次全球跳板，有意思。”

    慕凝溪凑了过来，看着他破解防火墙：“有线索吗？会不会是永生会的残党？”

    “不像。”顾渊的目光专注而锐利，“永生会的技术风格更野蛮，像用攻城锤砸门。这个……很精巧，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绕过了所有防御系统。邮件本身没有病毒，只是一个信封。”

    几分钟后，加密被解开。邮件的内容简单到极致。

    只有一个地理坐标。

    “南美洲，亚马逊雨林深处。”慕凝溪在另一台电脑上输入坐标，卫星地图迅速放大，最终定格在一片被浓密雨林覆盖的区域，“这里……地图上显示是一片空白区，但根据地质和植被分析，下面很可能有一处大规模的古代建筑群遗迹。看这个轮廓，像是玛雅文明的城邦。”

    “邮件没有署名。”顾渊的眉头锁得更紧了，他没有去看地图，而是死死盯着邮件的源文件代码，那里面隐藏着一串被抹去痕迹的数字签名。他将那串数字重新组合排列，最终，一个熟悉的标记浮现在屏幕上。

    那是一只抽象的、振翅欲飞的黑色蝴蝶。那是魅影在永生会内部专用的代号。

    “是她。”顾渊的声音很轻，但异常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