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槐树下的秘密
发布:2025-11-13 09:41 字数:2730 作者:喝水不卡牙
天亮了,但阳光似乎失去了温度。
客厅里,三个人围坐着,谁都没有说话,气氛比昨晚的冰窖还要压抑。陆沉的脸色苍白,眼窝深陷,他一遍又一遍地回想着镜子里那张流着血泪的脸,以及门外那清晰无比的劈砍声和念经声。
“我敢肯定,我没有听错,也没有看错。”陆沉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在摩擦,“那一切都太真实了。”
“可我们真的什么都没做。”沈舟摊了摊手,一脸的无力和烦躁,“我们两个就被堵在楼梯口,眼睁睁看着你被关进去,什么都做不了。那感觉就像……就像在看一场恐怖电影,我们是观众,你是主角,中间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屏幕。”
“他说的没错。”苏念的表情异常凝重,“那不是我们。那是它制造出来的幻觉。”
“幻觉?”陆沉难以置信。
“对,幻觉。”苏念看着他,眼神锐利,“它在变得更聪明,也更强大。它知道单纯的物理攻击对你效果有限,所以它开始攻击你的精神。它利用你最深的恐惧,你的幽闭恐惧症,把你困在一个绝望的环境里。然后,它又制造出我们正在营救你的假象,给你希望,再让你发现这希望是假的。它在玩弄你,想从精神上彻底击垮你。”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更阴险的是,它想分化我们。如果今天你相信了你看到的,而我们又坚持我们所经历的,我们之间就会产生怀疑和不信任。一旦我们三个不再是铁板一块,它就能轻而易举地把我们逐个击破。”
陆沉听得后背发凉。他一直以为自己面对的只是一个充满怨气的鬼魂,却没想到,这东西竟然还有如此阴险的智慧。
“妈的,这鬼东西还会用计谋了?”沈舟狠狠地捶了一下沙发,“我受够了!在这个鬼地方,我们连自己的眼睛和耳朵都不能相信了!我们不能再这么被动下去,被它牵着鼻子走。”
他站起身,在客厅里来回踱步,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
“我们必须换个思路。”沈舟停下脚步,眼神坚定地看着陆沉和苏念,“宅子里的线索,我们已经挖得差不多了。再待下去,迟早被这鬼东西玩死。我们得把调查重点,转移到外面去!”
“外面?”陆沉问,“我们现在出不去,怎么调查?”
“谁说要人出去?”沈舟拍了拍自己的笔记本电脑,“现在是信息时代!二十年前的案子,只要发生过,就一定有记录。我要查!查柳清鸢的社会关系,查所有跟她有牵连的人。尤其是,”他加重了语气,“她的丈夫顾明远,还有那个在案发后就人间蒸发了的秘书,方卉!”
“对!”陆沉的眼睛也亮了起来,“那张照片!我父亲和顾明远的合照,这绝对不是巧合。还有,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说消失就消失?那个方卉,一定有问题!”
说干就干,沈舟立刻打开电脑,手指在键盘上翻飞。他动用了自己所有的记者人脉和资源,开始在陈旧的数据库里搜寻二十年前的蛛丝马迹。他先是调出了当年的报纸存档,一篇篇地翻阅着关于柳清鸢案的报道,试图从那些字里行间找到被忽略的细节。
“找到了!”过了大约一个小时,沈舟突然喊了一声,把陆沉和苏念都吓了一跳。
“找到什么了?”两人立刻凑了过去。
“你们看这个!”沈舟指着屏幕上的一份电子档案,那是一份户籍变更记录,“顾明远,柳清鸢的丈夫,在1984年9月,也就是柳清鸢死后不到半年,就办理了户籍迁出手续,离开了江城!”
“半年不到就走了?”陆沉皱起了眉,“妻子惨死,他这么快就走出阴影,离开这个伤心地了?”
“如果只是这样,倒也说得过去。但你们再看这个!”沈舟的手指在触摸板上一点,屏幕上又弹出另一份档案,“方卉!那个秘书!她的户籍迁出记录,跟顾明远是同一天!而且,迁往的目的地,也是同一个地方——南方的一座沿海城市!”
这个发现让陆沉和苏念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这也太巧了吧?”
“巧合?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巧合!”沈舟冷笑一声,他的手指继续在键盘上敲击,像一个正在追捕猎物的猎人,“让我看看……他们去了那个城市之后,干了些什么……工商注册信息……有了!”
他的呼吸猛地一滞,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沈舟?怎么了?”陆沉催促道。
沈舟没有回答,只是缓缓地抬起头,用一种极其古怪的眼神看着他们,一字一顿地说道:“他们两个,在那个城市,注册结婚了。”
“什么?!”
“不仅如此,”沈舟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嘲讽,“他们还共同创办了一家公司,一家贸易公司。你们猜,公司叫什么名字?”
他将电脑屏幕转向两人。屏幕上,公司名称一栏里,清清楚楚地写着四个字——卉远贸易。
卉,是方卉的卉。远,是顾明远的远。
真相,在这一刻昭然若揭。
所谓的“ grieving husband”和“loyal secretary”,不过是一对早就勾搭在一起的奸夫淫妇!
“王八蛋!”陆沉一拳砸在桌子上,胸中怒火翻腾,“柳清鸢尸骨未寒,他们两个就双宿双飞,还用两个人的名字开公司?这简直就是对死者最大的羞辱!”
他现在几乎可以肯定,柳清鸢的死,绝对和这对男女脱不了干系!甚至,他们就是那两个凶手中的一个,或者两个都是!
就在陆沉和沈舟被这个发现震惊得无以复加时,一直沉默的苏念,却突然站了起来。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目光直直地望着窗外,似乎在倾听着什么。
“怎么了?”陆沉注意到她的异常。
“怨念……”苏念轻声说道,她的声音有些飘忽,“这宅子里的怨念,不只是在楼上。还有一个源头……非常强烈……在外面。”
“外面?哪里?”
苏念没有回答,而是径直朝后门走去。陆沉和沈舟对视一眼,也立刻跟了上去。
宅院的后花园早已荒废,杂草丛生。苏念穿过荒草,最终停在了一棵已经完全枯死的槐树下。这棵树的树干已经开裂,枝丫光秃秃的,像一只伸向天空的鬼爪。
“就是这里。”苏念伸出手指,点在干裂的树干上,“就在这下面。一股混杂着绝望、怨恨和不甘的情绪,被埋在很深的地方。”
陆沉和沈舟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只见树根周围的泥土,似乎有被翻动过的陈旧痕迹。
“挖开它。”苏念的语气不容置疑。
沈舟四下看了看:“用什么挖?总不能用手吧?”
陆沉在旁边一个废弃的杂物间里,找到了一把锈迹斑斑的铁锹和一把锄头。两人不再犹豫,对着苏念指定的位置,便开始奋力地挖掘起来。
泥土被一铲一铲地翻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殖质的味道。挖了大约半米深,铁锹的尖端,突然碰到了一个坚硬的物体。
“当!”
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让两人精神一振。
“有东西!”
他们加快了速度,很快,一个被厚厚的黑色油布包裹着的长方形物体,出现在了坑底。
两人合力将它抬了上来。油布因为年代久远,已经有些发硬,但包裹得非常严实。陆沉小心翼翼地解开缠绕在上面的麻绳,一层层地揭开油布。
里面,是一个已经锈迹斑斑的铁盒子。
盒子上没有锁,只是用卡扣扣着。陆沉深吸一口气,伸手将卡扣扳开。
“吱呀——”
盒盖打开,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没有金银珠宝,也没有什么骇人的东西。盒子里,只有一本封面已经发霉的日记本,和几张被撕得粉碎,又被人小心翼翼拼凑起来的信件草稿。
陆沉颤抖着手,拿起了那本日记。
日记本的扉页上,用娟秀的字迹,写着一个名字——
柳清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