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电话那头的女孩们都支支吾吾，似乎不敢透露太多。

    苏小妹没有逼问，只是用最温和的语气告诉她们，自己只是想以一个姐姐的身份，和她们聊聊天。

    最终，几个女孩在她们的手机小群里迅速商量了几句，鼓起勇气，答应在学校附近的一家饮品店见面。

    苏小妹提前到了，选了一个最角落的位置。

    很快，三个女生低着头，互相簇拥着走了进来，局促不安。

    “别怕，坐吧。”

    苏小妹站起来，对她们露出一个亲切的微笑，“想喝点什么？姐姐请客。”

    她熟练地点了三杯女孩子喜欢的奶茶和一些小食，推到她们面前。

    温暖的奶茶和轻松的氛围，似乎驱散了女孩们心中的一些恐惧。

    她们捧着杯子，小口地喝着，紧绷的肩膀渐渐放松下来。

    “警察姐姐……”

    其中一个叫李思思的女孩，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头，眼睛红红的，“我们……我们不是故意要瞒着你们的。我们是真的害怕……”

    “我知道。”

    苏小妹柔声说，“我理解你们。在这里没有老师，也没有家长，更没有其他人。你们可以把我当成一个愿意听你们说话的大姐姐。不管你们说了什么，我都向你们保证，会保护你们，不会让你们惹上任何麻烦。”

    她的真诚和温柔，终于彻底击溃了女孩们最后一道心理防线。

    李思思看了一眼身边的两个同伴，见她们都对自己点了点头，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巨大的决心。

    “警察姐姐，其实……其实敏蕙她，有喜欢的人。”

    “我们都知道。”

    另一个叫张雯的女孩小声补充道，“但是我们答应过她，绝对不能说出去的。”

    苏小妹的心猛地一跳，她知道，最关键的信息终于要浮出水面了。

    她没有插话，身体微微前倾，做出认真倾听的姿态。

    “那个男的是谁？”苏小妹压低了声音，一字一顿地问出了那个盘旋已久的问题。

    这一次，开口的是一直比较沉默的张雯。

    “他……他不是学生。”她咬着嘴唇，声音很轻，却像一颗炸雷在苏小妹耳边响起，“是我们学校的老师。”

    “老师？”苏小妹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个答案，比她预想中的任何一个都要来得震撼。

    另一个叫王静的女孩，从随身的书包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硬壳的素描本，递了过来。

    “警察姐姐，你看这个……这是敏蕙的画本，她一直带在身边的，她出事之后我们帮忙收拾课桌，我就把它拿出来了。”

    苏小妹接过画本，入手感觉有些沉。

    封面上没有任何字迹，只是贴了一张小小的向日葵贴纸，已经有些磨损了。

    她深吸一口气，翻开了第一页。

    画纸上，是一个男人的侧脸。

    简单的炭笔线条，勾勒出清晰的轮廓。

    那人穿着一件干净的白衬衫，袖口随意地挽到手肘，露出干净利落的小臂，正站在篮球场边，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阳光透过画纸，仿佛都变得温柔起来。

    苏小妹的心沉了下去。

    她继续往后翻。

    一页，又一页。

    整个画本，满满当当，全都是这个男人。

    有他站在讲台上写板书的背影，粉笔灰轻轻落在他的肩头；有他抱着篮球在场上奔跑的样子，汗水浸湿了额前的碎发；有他靠在图书馆的书架上看书的安静模样，午后的阳光在他身上镀上一层金边；甚至还有他撑着伞在雨中行走的剪影……

    每一幅画的旁边，都用娟秀的字体标注着日期。

    从高二上学期开始，一直到不久前。

    画里的人，从穿着短袖T恤，到套上毛衣，再到穿上厚厚的外套，最后又换回了单薄的衬衫。

    春夏秋冬，周而复始。

    画里的他，永远是那么温和，那么干净，那么耀眼。

    这是一个少女，用画笔写下的，长达一年多的，最隐秘、最深沉的暗恋。

    “他叫什么名字？”苏小妹的声音有些干涩。

    “秦风。”李思思回答道，“教数学的，秦老师。”

    “秦风……”

    苏小妹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一种强烈的不安感涌上心头，“他是你们班的数学老师吗？”

    “不是。”

    张雯摇了摇头，解释道，“我们学校的老师是分片带班的。比如我们班的数学老师，带的是三班、四班和五班。秦老师他……他带的是六班、七班和八班的数学课，跟我们班根本不搭界。”

    这个细节，让苏小妹的后背窜起一股寒意。

    一个学生，如此狂热地迷恋着一个并非自己代课老师的老师，甚至不惜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去观察、去描绘。

    这已经超出了普通师生关系的范畴。

    “那敏蕙是怎么关注到他的？”

    苏小妹追问道。

    “就是……就是有一次我们去问我们班数学老师问题，办公室里人多，秦老师正好有空，就顺便帮她讲了题。”

    李思思回忆着，“从那以后，敏蕙就好像……好像魔怔了一样。她数学本来就不错，但那之后，她总找各种各样的难题，然后借口我们老师没空，就跑去六班那边找秦老师问。”

    “你们没觉得不对劲吗？”

    “怎么会？”

    王静立刻反驳道，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少女的憧憬，“警察姐姐，你是没见过秦老师。他真的……人特别好，是我们全校公认的男神！”

    李思思也擦了擦眼泪，附和道：“是啊，秦老师长得又高又帅，说话总是温温柔柔的，从来没见他发过脾气，对谁都特别有耐心。我们学校好多女生都偷偷喜欢他呢！”

    “不止女生，”

    张雯补充，“我们班的男生也都特别服他，比如六班的体育委员徐璐还有很多男生，觉得他篮球打得好，人又仗义，还经常在放学后拉着他一起去打球。敏蕙她……她就是那个时候，经常拉着我们一起去看。她胆子小，不敢靠得太近，就总是一个人躲在旁边，偷偷地用画本把他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