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正中间，最显眼。”陈语嫣点了点头，声音平静却带着引导性，“从心理学角度分析，当一个情窦初开的女孩，对一个异性产生的是崇拜、敬仰，或者是一种偶像式的迷恋时，她的情感表达往往是直接而热烈的。她会希望全世界都知道她有多么欣赏这个人。所以，她会把秦风画在画面的正中央，用最大胆、最清晰的线条去勾勒他，因为在她心里，秦风是完美的、是耀眼的、是值得被所有人看到的‘男神’。这种感情，更接近于追星，而不是爱情。”

    她顿了顿，纤细的手指移向了画面的角落。

    “现在，你们再仔细看看这些地方。”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众人这才注意到，在好几幅以秦风为主角的画里，角落或者背景处，总会出现另一个模糊的身影。

    那也是一个穿着校服的男生。

    有时，他只是篮球场边一个低头系鞋带的侧影；有时，他是图书馆里隔着好几排书架的一个背影；有时，他甚至是秦风身后，一个被人群半遮半掩，只露出一双眼睛的模糊轮廓。

    “这……这是谁啊？”

    呱哥瞪大了眼睛，“之前怎么没注意到？”

    “因为你们的注意力全都被中间的秦风吸引了。”

    陈语嫣的目光扫过每个人的脸，“但薛敏蕙没有。你们看，这个男生，几乎占据了画本一半的篇幅，每一次，都‘恰好’和秦风出现在同一个画面里。”

    苏小妹倒吸一口凉气，她立刻翻看自己的问询记录，很快找到了对应的名字。

    “我想起来了！李思思她们提过，她们学校的男生也特别喜欢秦老师，经常拉着他一起打球。这个男生……应该就是其中一个！”

    “这就对了。”陈语嫣的眼神变得更加笃定，“如果说画秦风，是薛敏蕙放在明面上的‘阳谋’，是她用来掩饰自己、甚至可以和朋友们公开讨论的崇拜。那么画这个徐男生，才是她藏在心底，不敢对任何人言说的‘秘密’。”

    “为什么这么说？”

    顾宸皱着眉，他虽然觉得有道理，但还是需要更确凿的逻辑。

    “因为这种感情不纯粹，它夹杂着一个少女最隐秘的男女之情。这种喜欢，是羞涩的，是胆怯的，是见不得光的。她害怕被人发现，更害怕被对方知道，所以她只能用这种最隐蔽的方式，将他画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假装自己只是在画秦风，但实际上，每一笔，她真正在看的，或许都是角落里的那个人。”

    陈语嫣看着画纸上那个模糊的男孩身影，轻声叹息：“她把他画得那么小，那么模糊，却又无处不在。这恰恰说明，这个男生在她心里的位置，远比那个完美的秦风老师，要重要得多。”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被陈语嫣这番鞭辟入里的分析给震住了。

    原来，一个少女的心思，可以复杂到这种地步。

    “所以，陈教授你的意思是，孩子的父亲，很可能是这个在角落的男生？”

    苏小妹感觉自己的认知被刷新了。

    “我更倾向于这个推断。”

    陈语嫣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顾宸沉默了片刻，他将白板上的画纸一张张取下，重新整理好，放回画本里。

    然后，他抬起头，目光如炬，声音斩钉截铁。

    “不管是秦风，还是这个男生，一个都不能放过。”

    顾宸的目光落在了陈语嫣身上：“陈教授，你跟我走，我们先去会会这位‘完美’的秦老师。”

    ……

    下午，明德中学的校园里空空荡荡，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死寂。

    虽然学校建议停课，但所有教职工都被要求坚守岗位，配合警方的随时问询。

    顾宸将车子停在教学楼下，和陈语嫣一起走向高三老师的办公室。

    走在空旷的走廊上，两人的脚步声显得格外清晰。

    就在快要走到办公室门口时，一阵压低了声音的议论声从楼梯拐角处传来。

    陈语嫣的脚步猛地一顿。

    顾宸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正想开口，却见陈语嫣迅速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眼神示意他不要说话。

    “真是的，这些搞心理学的，怎么都神神叨叨的……”

    顾宸在心里嘀咕了一句，但还是耐着性子，配合地停下了脚步，侧耳倾听。

    只听几个女老师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

    “哎，你们说这叫什么事啊？咱们学校这学期是怎么了？风水不好吗？”

    “谁说不是呢！薛敏蕙这事儿一出，我这心里就一直发毛。这……这都已经是第四个了吧？”

    “可不是嘛！一个学期，四个女孩子怀孕！这可是明德啊！传出去学校的脸往哪儿搁？”

    “我早就跟上面反映过，应该给高三的孩子们加开几节性教育和心理疏导课，现在的孩子懂什么呀！结果呢？校领导说要以学业为重，怕影响学校形象，影响升学率，硬是给压下来了！”

    “就是！难道这种事，不比多做两套卷子更重要吗？现在好了，闹出人命了！看他们怎么收场！”

    “行了行了，小声点，别让人听见了……”

    议论声渐渐远去，几个老师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顾宸的脸色已经沉得能滴出水来。

    一个学期，四起怀孕事件！

    这个数字，像一块巨石狠狠砸在他的心上。

    他看向身边的陈语嫣，发现她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眼神却变得异常冰冷。

    “你怎么看？”

    顾宸压低了声音问。

    陈语嫣没有立刻回答，她沉默了片刻，像是在组织语言，然后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寒意。

    “一所顶级名校，在一个学期之内，连续出现多名女学生怀孕。顾队，你不觉得这太不正常了吗？”

    “当然不正常！”

    “这背后，只有两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