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语嫣伸出两根手指，“第一，学校里存在着某个人，或者某个小团体，他们以一种我们尚不了解的方式，在专门玩弄这种所谓的高中生爱情游戏，并且屡屡得手，直到这一次，玩脱了，闹出了人命。”

    她顿了顿，放下一根手指，语气变得更加凝重。

    “第二种可能……就是有人，或者有组织，把明德中学，当成了一个‘猎场’。”

    “猎场？”

    顾宸的心猛地一沉，他瞬间明白了陈语嫣话里的意思，“你的意思是，有人在专门盯着这些女高中生？”

    这个猜测太过骇人，让顾宸的后背都窜起一股凉气。

    但他很快又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为什么是明德？这里是全市管理最严格的重点高中之一，学生非富即贵，学校盯得又紧。如果真有这种人，那些管理松散的二三流高中，甚至是中专、大专，不是更容易下手吗？他们为什么偏要选一块最难啃的硬骨头？”

    陈语嫣转过头，看向顾宸。

    夕阳的余晖透过走廊的窗户，在她脸上投下一片明明暗暗的光影。

    “顾队，”她轻轻开口，声音飘忽得仿佛不带一丝重量，“有没有可能……正是因为它是一流的名校，正是因为这里的女孩们单纯、优秀、家境优渥，所以……才成为了最好的猎物呢？”

    顾宸的心脏，咯噔一下，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两人顺着走廊继续往前，很快便找到了高三教师办公室的门牌。

    推开门，一股混杂着粉笔灰、墨水和陈旧书本的气息扑面而来。

    办公室里坐满了老师，或批改作业，或低声讨论，气氛虽因近期的事件而有些压抑，但教学秩序仍在勉力维持。

    陈语嫣的目光只在办公室里扫了一圈，便精准地锁定了一个身影。

    那人坐在一众或发福或秃顶的中年男老师中间，显得格外鹤立鸡群。

    他穿着一件熨烫平整的浅灰色衬衫，身姿挺拔，侧脸轮廓分明，正低头专注地备课，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仿佛为他镀上了一层柔光。

    他确实很显眼。

    “秦老师。”

    顾宸的声音打破了办公室的宁静，他径直走了过去。

    秦风抬起头，看到是顾宸和陈语嫣，脸上没有丝毫意外，只是礼貌地站起身。

    来之前，已经有人通知过他。

    “顾警官，陈教授，你们来了。”他指了指旁边的空位，“坐吧。”

    周围的老师们投来好奇的目光，但看到是警察，又都识趣地埋下头，假装忙碌。

    “我们长话短说。”

    顾宸开门见山，“有些关于薛敏蕙同学的情况，需要再跟你核实一下。”

    “没问题，你们问。”

    秦风的态度坦然得不像一个潜在的嫌疑人。

    “在日常的学习生活中，薛敏蕙是否经常来问你问题？或者说，你们是否经常打交道？”

    顾宸的目光紧盯着他，不放过任何一丝微表情。

    秦风毫不避讳，坦然地迎上他的视线，回答得滴水不漏。

    “不止是薛敏蕙，还有跟她经常玩在一起的那几个同学，都会结伴来问问题。她们很努力，也很上进。”

    “结伴？”

    “对。”

    秦风点了点头，解释道，“毕竟我不是她们班的代课老师，她们可能担心自己的数学老师会有意见，所以基本都是在学校走廊上，或者利用中午午休的时间，几个人一起过来问，大家都在场，并没有过其他的单独接触。”

    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既解释了接触的原因，又撇清了单独相处的嫌疑，甚至还体现了他为学生着想的细心。

    顾宸一时竟找不到任何可以追问的漏洞。

    这时，一直沉默的陈语嫣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了那本素描本，轻轻放在了秦风面前的桌子上。

    “秦老师，这个，你应该不陌生吧？”

    这是她离开警局时特地带上的。

    顾宸的神经瞬间绷紧，他以为秦风在看到这本满是自己画像的画本后，至少会流露出哪怕一丝的心虚或慌乱。

    然而，秦风只是愣了一下，随即拿起画本，翻看了几页。

    “原来……是这样，难怪你们今天会特地来找我。”

    他合上画本，轻轻叹了口气，“这个年纪的孩子，正处在青春懵懂期，对老师或者同学产生一些心仪和崇拜的情感，其实是很正常的。平时学校开班会的时候，我们也会跟他们强调，引导他们如何正确地看待和处理这种情感。”

    他看向陈语嫣和顾宸，眼神清澈而坦荡：“我理解你们的怀疑，但请相信我，作为一名老师，我非常清楚自己的底线在哪里。在正常情况下，师生之间是绝对不可能发生任何亲密接触的。”

    他的语气、神态、逻辑，都堪称完美。

    陈语嫣一直紧盯着他的眼睛，从他瞳孔的收缩，到他说话时喉结的滚动，再到他放在桌上那双干净修长的手，没有任何一丝说谎的迹象。

    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他没有说谎。

    事情的发展，大概率和她推测的一样。

    “我相信你，秦老师。”

    陈语嫣点了点头，话锋却猛地一转，她伸出手指，点在了画本的封面上，“但我们今天来，想问的重点，其实不是你。”

    她翻开画本，直接找到那几张背景里有模糊男孩身影的页面，指着那个角落里的轮廓。

    “这个男生，秦老师，你熟悉吗？知不知道他是哪个班的？你觉得，他跟薛敏蕙之间，是否有过亲密接触？”

    秦风凑过去，仔细辨认了一下，很快就给出了答案。

    “这是我们高三六班的徐璐。”

    “徐璐？”顾宸在心里记下了这个名字。

    “对。”秦风介绍道，“这孩子成绩非常优异，是我们班的尖子生。性格也很好，喜欢运动，平时大大咧咧的，跟同学、老师的关系都处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