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画纸上那个模糊的身影，补充了一句：“薛敏蕙同学如果喜欢他，也很正常。因为不止是薛敏蕙，平时打完球，也有不少其他班的同学会偷偷给他送水、送零食。这孩子比较和善，人缘很好。”

    秦风抬起头，看着顾宸和陈语嫣，主动提议道：“如果警方想要找他询问情况，我可以带你们去他家里。但是，希望你们的问话态度注意一点，以免影响孩子心理。”

    顾宸理解的点头表示同意。

    三人一起离开了学校。

    顾宸开着车，秦风坐在副驾引路，陈语嫣独自坐在后排，一路上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

    车子在一处高档住宅小区门口停下。

    按照学校登记的地址，三人很快找到了徐璐家的门牌号。

    然而，还没等他们抬手敲门，一阵激烈的争吵声就从门内传了出来。

    “我让你把它扔掉！你听见没有！这种女孩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才会出这么大的事情！你留着这个东西，不但晦气，还可能被警察盯上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影响你高考！”一个尖利的女声在嘶吼。

    “高考高考！你们脑子里除了高考还有什么？！”一个年轻的男声愤怒地反驳，声音里带着哭腔和绝望，“那是一条人命！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没了！你们还有没有一点同理心！”

    “乒！乓！哐当！”

    里面传来一阵东西被狠狠砸碎的声音。

    秦风的脸色瞬间变了，他下意识地就想上前敲门。

    “秦老师！”

    陈语嫣一把拉住了他。

    “可是他们在吵架……这样孩子的心理会收到极大的刺激。”秦风不解地看着她，脸上满是焦急。

    顾宸也明白了陈语嫣的意图，他拍了拍秦风的肩膀，压低了声音解释道：“别急，秦老师。我们这位心理学教授，最擅长的就是从这些谈话和争吵之间，捕捉到最真实的信息。”

    秦风愣住了，没再坚持。

    门内的争吵还在继续，愈演愈烈。

    “你疯了是不是！为了一个不三不四的女孩子，你连你爸妈的话都不听了？你的前途还要不要了！”

    “她不是不三不四的女孩子！她是我们学校的同学！”男孩的声音已经嘶哑，“你们只知道让我扔东西，你们知不知道那是什么？那是她送我的最后一样东西了！”

    听到这里，秦风再也忍不住了。

    他挣开陈语嫣的手，上前一步，果断地抬手，用力敲响了房门。

    “咚！咚！咚！”

    门内的争吵声戛然而止。

    世界瞬间安静下来。

    几秒钟后，门锁转动，门被拉开一条缝。

    一个尖嘴猴腮，颧骨高耸，看上去就十分泼辣不好相处的女人探出头来，脸上还带着未消的怒气。

    可当她看清门外站着的是秦风时，脸上的表情瞬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立刻堆起了谄媚的笑容。

    “哎呀！这不是秦老师吗？您怎么来了？快请进，快请进！”

    她热情地将门完全打开，露出了身后一片狼藉的客厅，和一个气得满脸通红，正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坐在沙发上的中年男人。

    秦风的脸色有些难看，但他还是保持着礼貌，直接说明了来意。

    “徐妈妈，不好意思，冒昧打扰了。这两位是市局的警官，想找徐璐同学了解一点关于薛敏蕙同学的情况。”

    徐妈妈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眼神里闪过一丝犹豫。

    就在她迟疑的时候，一个身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正是徐璐。

    他眼睛通红，脸上还挂着泪痕，但看到秦风和警察，他还是强打起精神，主动走了过来。

    “秦老师，警察叔叔，阿姨，你们进来吧。”

    他将三人迎了进去。

    “我去给你们倒水。”

    徐璐转身要去厨房。

    “不用了。”顾宸拒绝了他，语气虽然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们问几个简单的问题就走。”

    沙发上的徐父突然开口，对着儿子厉声警告：“徐璐！不该说的话，别乱说！”

    顾宸的眼神冷了下来，他转向徐父，声音里透着警告：“这位家长，我们只是例行问话，配合警方调查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我们向你保证，在案情没有明确之前，不会影响孩子的正常学习和生活。”

    徐璐却挺直了腰板，迎向父母和警察的目光，眼神异常坚定。

    “爸，你别说了。”

    他转向顾宸和陈语嫣，一字一句地说道：“警察叔叔，阿姨，你们想问什么就尽管问。只要是我知道的，我都会说。”

    陈语嫣看着眼前这个眼睛通红，却站得笔直的少年，从他身上，她感受到了一种与这个压抑的家庭格格不入，近乎执拗的正义感。

    顾宸拉开一张椅子，示意徐璐坐下，自己则坐在他对面，目光平静。

    “徐璐同学，你不用紧张，我们只是了解一些情况。”

    顾宸的声音很平稳，“你和死者薛敏蕙认识吗？”

    徐璐低着头，没有回答。

    “平时有没有接触？”

    他依旧沉默，双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

    顾宸将那本素描本推到他面前，翻开到画有他模糊身影的那几页。

    “这些画，你应该见过吧？”

    一连串的问题抛出，徐璐却像一尊雕塑，一言不发，只是死死地盯着地面，脸色阴沉得可怕。

    这可把一旁的徐父徐母急坏了。

    “你这孩子！警察问你话呢！你哑巴了？！”

    徐母尖着嗓子催促，伸手就要去推他。

    “你倒是说话啊！是不是你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徐父也跟着吼道。

    “够了！”

    一直沉默的徐璐突然爆发，他猛地站起身，双眼通红地瞪着自己的父母。

    然后，他转身冲到客厅的茶几旁，从一堆碎裂的玻璃和杂物中，捡起了一幅被撕成两半的画。

    他走回来，将那两半画纸重重地拍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