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我们也不便再打扰了。”

    他对着陈语嫣和秦风说。

    调查陷入了僵局，再待下去也没有意义。

    临走的时候，徐璐突然追了出来，叫住了顾宸。

    “顾警官！”

    少年站在门口，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的眼睛依旧通红，但却异常坚定。

    “请你们……一定要找到那个真正的凶手！”

    顾宸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

    “否则，”徐璐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愤怒，“敏蕙她……她就要一辈子背着‘小小年纪就乱搞男女关系’的骂名！她不是那样的人！她绝对不是！”

    顾宸心中一动。

    他从徐璐的语气中，听到了一种近乎笃定的判断。

    他坚信，薛敏蕙，一定是被人强迫的。

    回去的路上，车内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顾宸开着车，手指无意识地在方向盘上敲击着，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

    “想不通，我还是想不通。”他终于打破了沉默，声音里带着一股烦躁，“一个高三学生，每天的生活轨迹就是学校和家两点一线，所有的时间都被学习和考试塞得满满当当，她哪来的时间去跟人保持那么一段长期的亲密关系？”

    “而且，怀孕这种事，除非是运气差到了极点，否则一次就中的概率并不高。”顾宸看了一眼后视镜里沉默的陈语嫣，“这说明他们接触的频率不低。可我们查了这么久，她身边所有的人，老师、同学，都干干净净，没有一个对得上。”

    陈语嫣靠在后座，揉了揉太阳穴，脸上也带着一丝疲惫。

    “你说的有道理。从目前的调查结果来看，薛敏蕙就像是生活在一个真空里。

    她身边所有能接触到的男性，无论是我们怀疑过的秦风、徐璐，还是其他同学老师，似乎都跟她很清白。”

    “那孩子是哪来的？总不能是凭空冒出来的吧？”

    顾宸的语气有些冲，他猛地一踩油门，车子向前窜了一下，“难道真有什么我们没注意到的校外人员？可一个高三学生，学校管理那么严，她怎么跟校外的人接触？”

    “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

    陈语嫣的声音很轻，“除非，那个男人有一种我们尚未了解的，能够完美避开所有人视线，并且能和薛敏蕙频繁接触的方法。”

    “什么方法能这么神不知鬼不觉？”

    顾宸冷哼一声，“除非他会隐身。”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分析着，将一个个不可能的猜测提出，又一个个推翻，全然没有注意到，一直安静地坐在后排的秦风，从上车开始就一言不发，只是低着头，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他的脸色在车窗外不断掠过的路灯光影下，显得有些晦暗不明。

    “或许……”

    一个迟疑的声音突然从后座传来，打断了顾宸和陈语嫣的对话。

    陈语嫣这才猛然想起，秦风还跟他们在一起。

    她刚想回头说些什么，顾宸却已经通过后视镜，捕捉到了秦风脸上那不同寻常的神情。

    “秦老师，”顾宸放缓了车速，沉声问道，“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秦风抬起头，眼神里带着几分不确定，但还是说了出来：“我不知道我这个想法对不对……但你们刚才说，找不到她和别人频繁接触的场所和时间。我突然想起一个地方，或许……你们可以去学校美术社的画室看看。”

    “画室？”

    顾宸和陈语嫣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道。

    “对，画室。”

    秦风点了点头，似乎在努力回忆着，“我第一次见到薛敏蕙，严格来说，就是在画室门口。那个时候她刚上高二，她们班有几个女孩子都进了美术社，课余时间会一起去画室画画。”

    “她也在里面？”顾宸立刻追问。

    “是的，她也在。”

    秦风肯定地回答，“我有时候下班路过，她们几个看到了，就会很热情地把我拉住，问一些数学题。薛敏蕙也在其中，不过她总是站在最旁边，不怎么说话，但听得很认真。”

    顾宸的心猛地一跳。

    一个被忽略的地点，一个看似正常的兴趣小组。

    这会不会就是那个男人与薛敏蕙建立联系，并持续接触的突破口？

    “有道理！”

    顾宸当机立断，猛地一打方向盘，车子在路口一个漂亮的甩尾，调转了车头，“我们现在就回学校！”

    车子再次呼啸着向明德中学驶去。

    此刻，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校园里亮起了路灯，但大部分教学楼都黑漆漆的，只有高三那栋楼的办公室还亮着几扇窗户。

    即便是在停课期间，依旧有敬业的老师在加班，给学生们准备着网课的资料。

    三人马不停蹄地赶到行政楼，拿了画室的钥匙。

    “顾警官，陈教授，你们先过去，我回办公室跟王主任说一声，免得他担心。”

    秦风将钥匙递给顾宸，自己则快步走向了教师办公室。

    顾宸和陈语嫣拿着钥匙，穿过空旷的操场，走向了位于艺术楼三楼的画室。

    画室的门被打开，一股浓郁的松节油和颜料混合的气味扑面而来。

    顾宸打开灯，宽敞的房间瞬间被照亮。

    画室里摆满了画架、石膏像和各种画具，墙边靠着一排高大的储物柜，上面贴着不同班级和社团的名字。

    “看来东西不少，得费点功夫了。”

    顾宸环视一圈，说道。

    “嗯。”

    陈语嫣应了一声，已经戴上了随身携带的白手套，径直走向了标有“高二（4）班”和“美术社”标签的储物柜。

    两人开始在柜子里翻找起来。

    里面堆满了画纸、画板和各种未完成的画作，大多是些素描和水粉。

    很快，陈语嫣从一叠画纸的底部，抽出了几张署名为“薛敏蕙”的画。

    “找到了。”

    顾宸立刻凑了过去，两人将画在地上铺开。

    画的内容大多是些静物写生，苹果、陶罐、石膏像，画风细腻，笔触认真，看得出画画的人很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