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李伟一时语塞，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抬起头，“我有不在场证明！案发那晚，我一整晚都在市中心的‘夜莺’酒吧！我和几个朋友一起喝酒，一直待到凌晨！酒吧里到处都是监控，我朋友也可以作证！”

    顾宸看着他，没有立刻说话。

    审讯陷入了短暂的僵局。李伟的不在场证明听起来无懈可击，酒吧的监控录像和多名证人的口供，很快就能证实。

    看着顾宸沉默的样子，李伟眼中的紧张更甚。他知道，单凭一个不在场证明，根本无法彻底洗脱自己身为头号嫌疑人的身份。他犹豫了许久，眼神闪烁，像是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

    最终，他一咬牙，身体前倾，压低了声音。

    “顾警官，你们查我，不如去查查另一个人。”

    “谁？”

    “我们那个德高望重、道貌岸然的指挥家，张瀚！”李伟的脸上露出一丝报复性的快意，“杜丽的私生活可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清高。她一直都是张瀚的地下情人！整个乐团都知道，就他那个可怜的老婆被蒙在鼓里！”

    这个重磅消息，让审讯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原本一桩看似由职场积怨引发的仇杀案，瞬间蒙上了一层桃色纠纷的浓重阴影。

    ……

    “立刻放下手头所有工作！”顾宸走出审讯室，表情严肃地对苏亦阳下令，“全力去核实这条线索！我要知道指挥家张瀚的一切，尤其是他和杜丽之间的关系，还有他妻子的背景。记住，秘密调查，不要打草惊蛇！”

    “明白！”苏亦阳领命，立刻带人匆匆离开。

    就在苏亦阳走后不久，顾宸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他拿起电话，是法医中心的江漓打来的。

    “顾宸，”电话那头，江漓的语气异常严肃，“我有重大发现。”

    “说。”

    “经过高倍显微镜的仔细比对和成分分析，我已经确认了那根致命的勒颈工具。”

    “是什么？”

    “它不是普通的钢丝，也不是钓鱼线。”江漓顿了一下，一字一句地说道，“是一根小提琴的G弦。”

    顾宸的瞳孔猛地一缩：“G弦？”

    “没错。”江漓的声音里透着一丝凝重，“而且，根据琴弦上残留的松香成分和独特的缠丝工艺，我基本可以断定，这是德国某个极其昂贵和罕见的手工品牌。这种琴弦，只有最顶级的演奏家，在最重要的场合才会使用。”

    用小提琴弦，杀死了小提琴家。

    这个发现让顾宸感到一阵后背发凉。

    凶手那浓得化不开的仪式感，和对死者极致的侮辱意味，让整个案件的性质，变得愈发狰狞和扭曲。这也几乎坐实了一点——凶手，很可能就是音乐圈内的人，甚至就是交响乐团的成员之一。

    “江漓，立刻顺着这个品牌去查！”顾宸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追查这种特殊琴弦在国内的所有销售渠道，看看最近有没有人购买过，尤其是我们市！”

    “我已经在做了。”

    就在顾宸挂断电话，准备将所有线索重新在白板上梳理一遍时，办公室的门被人猛地推开。

    邢繁繁像一阵风一样冲了进来，平日里那张总是挂着几分桀骜不驯的脸上，此刻写满了极度的兴奋和狂热。

    “搞定了！宸哥！”

    他甚至没等顾宸发问，就将一台笔记本电脑“啪”的一声放在顾宸面前，并将屏幕转向他。

    屏幕上，是普通人根本看不懂的复杂代码和一张动态的硬件结构图。

    “你来看！”邢繁繁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点着，激动地解释道，“这个所谓的‘电子密室’，从头到尾就是个诡计！凶手压根就没有留下任何侵入后台的记录，他玩的是更高明的——物理和程序的组合漏洞！”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凶手在门外，用了一个特制的、能发出特定频率脉冲的信号干扰器！”邢繁繁的声音因为兴奋而微微发颤，“在电子锁的传感器验证门是否关好的那一瞬间，他用干扰器发出一个极其短暂的干扰脉冲！”

    “这个脉冲，会让传感器提前零点几秒，向中央系统反馈一个‘门已锁好’的错误信号！但实际上，因为物理惯性，门栓会延迟零点几秒才会真正锁死！”

    “凶手就是利用了这个比眨眼还快的延迟时间，在系统显示‘已锁闭’但门还没完全锁死的那一瞬间，悄无声息地拉开门，溜了出去，再顺手将门带上！”

    邢繁繁的眼睛里闪着光：“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快到监控的帧率都捕捉不到异常！这需要对这套门锁的固件程序、硬件响应时间、甚至电路里的电流延迟，都有着极其精确的、微秒级的计算！这家伙是个高手！”

    顾宸听完邢繁繁的解释，没有兴奋，内心反而猛地一沉。

    他意识到，凶手的画像，需要再一次被彻底更新了。

    这个人，不仅懂艺术，懂心理学，还是一个对软硬件都了如指掌的技术高手。

    专案组的白板上，凶手的侧写被一次次修改，形象变得越来越模糊，也越来越可怕。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苏亦阳带着一身寒气，快步走了进来。

    “宸哥！有重大突破！”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兴奋。

    顾宸猛地回头：“说！”

    “指挥家张瀚！”苏亦阳将一沓资料拍在桌子上，“他不仅和死者杜丽有长期的婚外情，而且他的不在场证明也存在巨大问题！”

    “案发当晚，他声称自己独自在家为第二天的演出准备乐谱。可我查过了，他的妻子恰好在那天出差去了外地，根本无人能为他作证！”

    苏亦阳抽出其中一张打印纸，递到顾宸面前。

    “最关键的是这个！我在市中心一家顶级琴行的交易记录里发现，就在案发前一周，张瀚，用他自己的信用卡，亲自购买了一整套琴弦！品牌、型号，和江漓从现场判断出的凶器，完全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