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语嫣将纸上的名字念给了电话那头的顾宸。

    “莫凡。”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随后，顾宸的声音再次响起，却带上了一丝难以置信的震撼。

    “是他。”

    “你认识？”陈语嫣立刻察觉到了他语气中的变化。

    “何止是认识。”顾宸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五年前，那个被杜丽在排练厅当众羞辱，亲手折断了最心爱的琴弓，最终精神受到巨大刺激，黯然离开乐团的天才学员。”

    “而且，”顾宸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根据当年的档案记录，这个人，有一个非常特殊的习惯——他喜欢在废弃的稿纸上，画一个哭泣的人脸。”

    那个纠缠了他们许久的诡异符号，那份被剽窃的惊世之作。

    两条看似永不相交的平行线索，在“莫凡”这个名字出现的一刻，终于汇合。

    所有证据，都指向了同一个蛰伏了五年的复仇幽灵。

    ……

    “找到了！”

    专案组办公室内，苏小妹兴奋的叫声打破了凝重的气氛。

    整个专案组的气氛瞬间被点燃，变得炽热起来。他们终于抓到了那个幽灵的真实姓名，而不再是面对一团迷雾。

    “宸哥！”苏小妹将一份资料拍在顾宸面前的桌子上，“莫凡，现住址在城东区的一栋老旧公寓里。五年前离开乐团后，就一直在区图书馆做管理员，几乎与社会完全脱节。”

    邢繁繁在一旁补充道：“他名下所有银行账户我都查了，没有任何异常消费记录，也没有购买过任何可疑物品。干净得就像一张白纸。”

    “一个生活在阴影里的人。”顾宸看着资料上的照片，照片上的青年眼神清澈，却又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忧郁。

    “宸哥，我们什么时候行动？”苏小妹已经摩拳擦掌，有些迫不及待。

    “这个人心理状态可能极不稳定，具备一定的危险性。”顾宸站起身，神情严肃，“通知特警队，二十分钟后在目标楼下集合，准备突袭抓捕。”

    “是！”

    整个专案组立刻高速运转起来，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准备迎接这最后的收网时刻。

    然而，就在抓捕行动即将开始前的十分钟，一名年轻警员突然神色慌张地冲了进来。

    “顾队！顾队！”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门口……门口有人要见你！说……说有关于杜丽案的重大线索，必须当面跟你报告！”年轻警员喘着粗气说道。

    顾宸皱起眉头：“谁？”

    “他说他叫王栋，是……是交响乐团的经理！”

    王栋？

    顾宸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分针正一格一格地逼近预定的行动时间。这个本该作为背景板的乐团经理，为什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如此慌张地出现在这里？

    一股不祥的预感，在他心中悄然升起。

    他拿起对讲机，深吸了一口气。

    “所有单位注意，抓捕行动，暂时取消。特警队在目标地点外围原地待命。”

    市局的小会议室里，空气仿佛凝固了。

    王栋坐在顾宸的对面，双手紧张地绞在一起，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他身上的高级西装此刻显得有些褶皱，完全没有了乐团经理平日里的体面与从容。

    “王经理，”顾宸的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你最好想清楚，在这个时间点，突然跑来市局，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我知道……”王栋的嘴唇有些发干，他舔了舔，声音艰涩，“顾警官，我这几天……我这几天觉都睡不好，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这件事。我……我再不说出来，我怕我会疯掉！”

    “说。”顾宸只吐出一个字。

    “案发那天晚上，我和杜丽……我和她在后台的休息室里，大吵了一架。”王栋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语速快了起来，“为了乐团续约的事情！她提出的那些条件，简直就是敲诈！她要求乐团给她个人的分成比例再提高十个点，还要乐团出资给她成立个人的音乐工作室！这……这根本就是要把乐团当成她自己的提款机！”

    “所以你就和她争吵？”

    “对！我当时气坏了，跟她说乐团董事会绝不可能同意这种荒唐的条件。她……她就冷笑着说，那她就带着那首新曲子，去跟国外的乐团合作。她说有的是人愿意为她的才华买单。”王栋的脸上浮现出回忆时的愤怒，“我……我当时真是气急败坏，骂了她几句，就……就摔门走了。”

    “你离开的时候，是几点？”

    “大概……大概十点左右。我没看具体时间，但差不多就是那个时候。”

    “你离开时，杜丽是什么状态？”

    “她也气得不轻，脸色煞白地坐在沙发上。”王栋急切地辩解道，“但我发誓！我发誓我离开的时候，她还好好的！活得好好的！我顶多算是最后一个见到她的‘熟人’，但我绝不是凶手！”

    顾宸静静地看着他，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能看穿他内心所有的谎言和掩饰。

    王栋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冷汗冒得更厉害了。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他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猛地向前探身。

    “顾警官！我……我还有个情况要说！一个至关重要的细节！”他急切地说道，“就在我……就在我摔门出去之前，我亲眼看到杜丽接了一个电话！”

    顾宸的眉毛微微一挑。

    “我当时已经走到门口了，就回头看了一眼。我看到她拿起手机，刚开始还是一脸愤怒，但接通之后，她的表情……她的表情瞬间就变了！变得……变得非常惊恐！”

    王栋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带着一丝颤音。

    “然后我就听到，她对着电话里的人，失控地喊了一声！”

    “她喊了什么？”

    “她喊——‘林珊！你想干什么？’”

    ……

    王栋的这句话，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专案组的办公室里轰然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