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队？”苏亦阳见他出神，不由得问了一句。

    “我知道了。”顾宸回过神，他没有多做解释，立刻掏出手机，直接拨通了陈语嫣的电话。

    “语嫣，立刻帮我查个人，十万火急。”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电话那头的陈语嫣似乎正在忙，背景音有些嘈杂，但她的声音依旧保持着冷静：“谁？”

    “林悦。我要她所有的背景资料，重点是她的健康状况和用药史，特别是心理健康方面。”

    “林悦？”陈语嫣有些意外，“她不是已经排除了吗？只是个想搞小破坏的烟雾弹。”

    “可能不止是烟雾弹。”顾宸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张收据上，他将上面的药物化学成分念了一遍，“你帮我查查，她有没有在服用含有这种成分的药物。”

    “……好，我明白了。”陈语嫣立刻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给我十分钟。”

    挂断电话，顾宸对着还在现场忙碌的众人下令：“仔细搜，任何和陈星有关的个人物品，一张纸片都不能放过！”

    十分钟，在焦灼的等待中显得格外漫长。

    现场的搜查还在继续，但除了找到一些被格式化的U盘和被剪断的SIM卡外，再没有更有价值的发现。

    就在这时，顾宸的手机震动了起来，是陈语嫣。

    “说。”顾宸立刻接通。

    “顾宸，你的直觉是对的。”陈语嫣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凝重，“我通过医院内部系统查到了。林悦，从一年前开始，就在接受长期的心理治疗，诊断结果是重度焦虑症伴有严重失眠。”

    “她吃的药呢？”顾宸的心跳开始加速。

    “我核对过了，”陈语嫣肯定地说道，“她长期服用的处方药物，其主要成分，和你刚才念给我的，完全吻合。”

    两个看似只有竞争关系的人，竟然在用同一种极其特殊的处方镇静剂。

    这个巧合，如同一道闪电，瞬间照亮了案件中最后一片未知的黑暗角落。

    “我明白了。”顾宸挂断电话，眼神变得锐利如刀。

    “苏小妹！”

    “到！”

    “通知下去，立即，再次传唤林悦！”

    ……

    市局，还是那间熟悉的讯问室。

    当林悦再次被带进来时，所有人都明显感觉到了她的不同。她不再有上次的歇斯底里，也没有了最初的高傲，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不安与惶恐。她的脸色苍白得像纸，双手紧紧地攥在一起，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林小姐，又见面了。”顾宸坐在她对面，神色平静。

    “你们……你们还想怎么样？”林悦的声音带着无法控制的颤抖，“我都已经说过了，我没有杀人！我只是……”

    “我知道。”顾宸打断了她，“我们今天请你来，不是为了钢琴的事。是想告诉你，案子有了新的进展。”

    林悦警惕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杀害高伟的凶手，吴鹏，已经抓到了，他也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顾宸缓缓说道，眼睛却一瞬不眨地观察着林悦的每一个细微表情。

    听到这个消息，林悦的身体似乎放松了一瞬，但顾宸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刚刚放下的心又瞬间悬到了嗓子眼。

    “但是，我们发现，吴鹏并不是唯一的凶手。他只是负责执行，而真正提供核心技术，并且在最后时刻，亲手按下‘杀人按钮’的人，另有其人。”

    顾宸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这个躲在幕后的人，音响师，陈星。就在我们准备拘捕他的时候，他畏罪潜逃了。”

    “轰”的一声。

    林悦的脑子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逃……逃了？”她的嘴唇失去了所有血色，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那是一种源自内心最深处的恐惧，完全无法抑制。

    就是现在！

    顾宸抓住了这个稍纵即逝的机会，他将那张从陈星家废纸篓里找到的药店收据，轻轻地推到了林悦的面前。

    “这张收据，是在陈星的家里找到的。”

    顾宸的声音不大，却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林悦的心理防线上。

    “他买了大量的镇静剂，和你现在正在服用的，是同一种药。”顾宸的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炬，直刺林悦的内心。

    “告诉我，林悦。”

    “这药，是你们一起去买的吗？”

    这句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林悦看着那张熟悉的收据，再也支撑不住，心理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崩溃。

    “哇”的一声，她趴在桌子上，失声痛哭。

    眼泪和悔恨，冲垮了她所有的伪装。

    “不是的……不是的……”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在断断续续的哽咽中，一个隐藏在案件背后的秘密，终于浮出了水面。

    “他……陈星他……”

    林悦抬起满是泪水的脸，眼神绝望而空洞。

    “他……是我的……男朋友。我们是地下情人。”

    这个惊人的关系，让记录的苏小妹和一旁的陈语嫣都瞪大了眼睛。

    “高伟那个混蛋！”林悦的哭声中带上了浓烈的恨意，“他在后台对陈星百般羞辱，把他当狗一样使唤！他还偷走了我的作品，毁了我的心血！我们……我们两个人都恨他！恨不得他去死！”

    她像是要将所有的怨恨都发泄出来，声音尖利而嘶哑。

    “所以，我们就商量，一定要给他一个……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什么样的教训，需要用到超声波、压电陶瓷和精密计算？”

    趴在桌上的林悦身体猛地一僵，哭声也戛然而止。她缓缓抬起头，那张泪痕交错的脸上，写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

    “你……你们怎么会……”

    “回答我的问题。”顾宸没有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这个计划，是谁想出来的？”

    林悦的目光呆滞地在顾宸和一旁同样神色严肃的陈语嫣之间游移，最后，她的视线落在了桌面上，仿佛那里有她最后的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