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助理，你和秦总的日常工作关系怎么样？”

    “我……我……”苏晴被点到名，身体猛地一颤，结结巴巴地开口，“我……我就是负责……负责一些秦总的……生活琐事……还有……还有帮忙处理一些‘林珊计划’的……的数据整理……”

    她说话颠三倒四，紧张得几乎无法组织起一句完整的话。

    一旁的陈语嫣始终没有说话，只是用温和而又敏锐的目光，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苏晴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和动作。

    “‘林珊计划’，”顾宸顺着她的话题，看似随意地问道，“关于这个计划，公司内部的人知道吗？”

    这次回答的是慕枫鸾：“公司副总监级别以上的高层基本都知道这个项目的存在，但具体内容，没人清楚。大家都知道，这是秦总的私事，没人敢多问，也不想去触碰秦总的伤心事。”

    她的回答滴水不漏。

    顾宸点了点头，目光再次落回到苏晴身上，声音依旧平淡。

    “看来，苏助理是除了秦风之外，最了解这个计划的人了。”他话锋一转，“你对林珊，熟悉吗？”

    就在“林珊”这两个字从顾宸口中说出的瞬间，一直低着头的苏晴，身体像是被电流击中般，猛地一颤！

    那是一种发自生理本能的剧烈反应，尽管她立刻用一个更深的低头动作掩饰了过去，双手也死死地绞在了一起，但她肩膀那瞬间的僵硬，和几乎屏住的呼吸，没有逃过陈语嫣的眼睛。

    “不……不熟……”苏晴的声音细若蚊蝇，带着哭腔，“我……我没见过她……”

    “好了，今天的问询就到这里，谢谢你们的配合。如果有需要，我们还会再联系你们。”顾宸站起身，示意谈话结束。

    慕枫鸾礼貌地点了点头，扶着几乎站不稳的苏晴，离开了会议室。

    门关上的瞬间，顾宸回头，看向陈语嫣。

    “你看出来了？”

    陈语嫣对他点了点头，目光凝重，她压低了声音：“那个助理苏晴，有问题。”

    “紧张？”

    “不。”陈语嫣断然否定，“紧张只是她的表象，是用来掩盖内心真实情绪的保护色。她对‘林珊’这个名字的反应，绝对不正常。那不是对一个陌生亡者的惋惜或好奇，而是一种……掺杂着恐惧、嫉妒、还有愧疚的剧烈应激反应。”

    陈语嫣的判断，让苏晴这个看似无足轻重的小助理，瞬间成为了专案组关注的第一个实质性疑点。

    顾宸立刻拿出手机，拨通了苏亦阳的电话。

    “亦阳，小妹，调整任务。你们现在分头行动。”顾宸的语速极快，命令清晰，“亦阳，带人去查助理苏晴的全部背景资料，家庭、履历、社会关系，特别是她和秦风，以及秦风的亡妻林珊之间，是否存在任何我们目前还不知道的交集！”

    “收到！”

    “小妹，”他接着对身边的苏小妹说道，“你去信息中心，核实慕枫鸾和苏晴两人从今天早上上班，到报案前的全部时间线。每一个监控，每一次门禁记录，一秒都不要放过，我要看看她们两个的说法，是否和数据完全吻合！”

    “是！顾队！”

    部署完任务，顾宸看向陈语嫣：“我们走，去会会公司的二号人物，韩东。”

    在去往顶层CEO办公室的路上，江漓的电话打了进来。

    “顾宸，尸检有初步进展了。”江漓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一丝疲惫。

    “说。”

    “死亡时间基本可以精确到昨天晚上十点到十一点之间。死因跟我之前的初步判断一致，是神经系统在短时间内受到极端刺激，导致的心源性骤停。但是，具体是什么样的刺激，还需要对大脑组织进行更深入的病理分析，那需要时间。”

    “知道了。”

    这个结果，进一步将案件的性质，牢牢地钉在了非物理性的作案手法上。

    挂断电话，两人正好走到了CEO韩东的办公室门口。

    “顾队长，陈专家，请进。”韩东亲自开门，表现得非常合作，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惋惜和沉痛。

    “韩总，节哀。”顾宸开门见山，“我们来，是想了解一些你和秦总之间的情况。”

    韩东将他们请到沙发上，亲手倒了两杯水，毫不避讳。

    “唉，秦风……他是个不世出的天才，他的离去，是整个科技界的巨大损失。”韩东叹了口气，随即话锋一转，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但惋惜归惋惜，顾队长，我也实话实说。我跟秦风在公司的运营理念上，确实存在着巨大的分歧。”

    “尤其是在那个‘林珊计划’上。”韩东毫不掩饰自己的态度，“我坚决反对他将公司最核心的资源和大量的资金，投入到那个虚无缥缈的私人项目上。在我看来，那不是在创造未来，而是在用一个人的偏执，拖垮整个公司的未来！”

    韩东的坦白，几乎是把自己的作案动机，清晰地摆在了顾宸的面前。

    “那么，”顾宸盯着他的眼睛，“昨天晚上十点到十一点，你在哪里？”

    韩东闻言，非但没有紧张，反而露出了一丝无奈的苦笑。

    “顾队长，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个时间点，我应该正在和美国那边的几位投资方进行一场跨国视频会议。”

    他指了指桌上的电脑。

    “会议从晚上九点开始，一直开到了深夜十二点多才结束。全程都有录像，也有我们公司的好几位高管、法务，以及对方十几个人，可以为我作证。”

    韩东那份由十几个人和全程录像构成的，堪称滴水不漏的不在场证明，并没有让顾宸的表情有丝毫变化。

    他的目光从韩东自信而坦然的脸上移开，状似无意地扫过办公室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银色盒子。

    “韩总办公室的这套智能安保系统，和秦总公寓里的是同一个级别吧？”顾宸看似随意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