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这台平板里，发现了一个伪装成学习软件的加密聊天程序。恢复聊天记录后发现，一个自称‘导师’的匿名用户，在过去三个月里，一直在网上教李晓雨学习高级编程知识！”

    这个发现让电话两头的人都感到了彻骨的寒意。

    邢繁繁继续说道：“这个‘导师’非常狡猾，他以奖励新游戏、新皮肤为诱饵，引导李晓雨下载并运行了一些她根本看不懂的‘测试程序’。我分析过了，这些程序，全都是特洛伊木马！”

    顾宸的脸色已经沉到了谷底。

    “这些木马程序，悄悄地收集了李晓雨的日常活动路线、上下学时间、家庭WIFI的密码和网络拓扑结构……甚至，能远程开启平板的摄像头和麦克风。”

    邢繁繁的声音里也带着一丝后怕。

    “也就是说，绑匪在动手之前，已经通过这个七岁的孩子，对李家进行了一场长达数月的、全天候无死角的秘密监控。他们的计划，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周密和阴险。”

    这个结论让整个指挥中心不寒而栗。

    几乎就在邢繁繁的汇报结束的同时，顾宸的另一部手机响了起来，是苏亦阳。

    “顾队，前员工的排查名单出来了。有一个人，我觉得很可疑。”苏亦阳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

    “谁？”

    “赵宏。一年前被李哲以非常激烈的方式开除的‘晨曦AI’项目前首席架构师。”苏亦阳说道，“我查到，据说两人当时因为AI的商业化方向和核心算法的所有权问题，产生了严重分歧，闹得非常僵，几乎是撕破脸被赶走的。”

    “赵宏……首席架构师……”

    一个是被激烈开除，对核心算法有执念的前首席架构师。

    一个是在网上伪装成“导师”，对智能系统了如指掌的顶级黑客。

    这会是巧合吗？

    他挂断苏亦阳的电话，立刻拨给了邢繁繁。

    “繁繁，给你一个新目标。”顾宸的语气不容置疑，“赵宏，晨曦科技前首席架构师。把那个‘导师’的身份，和他给我关联起来。”

    “关联？你当我是月老牵红线呢？”邢繁繁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欠揍，但敲击键盘的声音却骤然密集起来，“不过，有了具体目标，就不再是大海捞针了。给我点时间。”

    顾宸没有催促，他知道，对于邢繁繁这种人来说，一个明确的方向，比任何催促都管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别墅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李哲夫妇已经接近崩溃，而顾宸和江漓只是沉默地等待着，等待着那根连接所有谜团的线，被彻底拉直。

    半个小时后，邢繁繁的电话准时打了过来，声音里带着一种解开难题后独有的兴奋和自傲。

    “搞定。”

    “说。”

    “这个赵宏，反侦察意识强到变态，他几乎清除了自己所有的数字痕迹。但是，”邢繁繁话锋一转，得意地笑了一声，“他百密一疏。在他用‘导师’账号最后一次登录论坛时，一个代理服务器的节点发生了瞬时故障，导致他有0.2秒的真实IP暴露。虽然他立刻切换了，但那一次的登录日志缓存，他忘了深度清除。”

    “我从那堆乱码里，捕捉到了一个极其微弱的数字指纹。”

    “然后呢？”顾宸追问。

    “然后，我把这个指纹，和他一年前在晨曦科技内网留下的数万条操作痕迹进行了交叉比对。结果，完全吻合。”邢繁繁的语气如同法官宣判，“顾队，可以结案了。‘导师’，就是赵宏。”

    “干得漂亮。”顾宸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赞许。

    至此，绑匪的身份和动机已经清晰地浮现在水面之上。赵宏，这位被扫地出门的天才，显然认为“晨曦AI”的核心算法是他的心血结晶。被昔日伙伴背叛和驱逐后，怨恨的种子生根发芽，最终让他策划了这起骇人听闻的绑架案。

    他的目的不是钱，而是要用最极端的方式，夺回他认为本该属于自己的“作品”。

    专案组的士气为之一振。

    顾宸眼中寒光一闪，立刻拨通了苏小妹的电话。

    “小妹！目标锁定，赵宏！”他的声音冰冷而决绝，“动用一切资源，我要他被开除后一年来的所有活动轨迹、银行流水、通话记录，以及，他现在最有可能的藏身之处！立刻！”

    “是！头儿！”

    苏小妹的效率高得惊人。二十分钟后，一个地址就发到了顾宸的手机上。

    “头儿，查到了！赵宏半个月前用现金在市中心租下了一个房间，地址是德信大厦703，是一栋老旧的商住两用楼！”

    “所有人，准备行动！”顾宸不再有丝毫犹豫，“特警小队，五分钟后楼下集合！目标，德信大厦！”

    一场针对具体目标的抓捕行动，正式拉开序幕。

    夜幕下，数辆警车无声地滑入德信大厦的地下车库。顾宸一身黑色作战服，亲自带领一支全副武装的特警小队，如幽灵般出现在7楼的走廊。

    “各单位注意，目标703。”顾宸压低声音对着耳麦下令，“准备突袭！”

    在确认走廊安全后，两名特警队员手持撞门锤，在门边就位。

    顾宸做了一个手势。

    “砰！”

    一声巨响，房门被暴力破开。

    “警察！不许动！”

    特警队员如潮水般涌入，但迎接他们的，却是一个空无一人的房间。

    房间里一片狼藉，地上散落着吃完的速食面包装盒和各种用途不明的电子元件。刺鼻的焊锡味和食物腐败的味道混杂在一起，令人作呕。

    顾宸皱着眉走进去，邢繁繁紧随其后。

    “头儿，人跑了。”邢繁繁在房间里转了一圈，蹲下身检查着被剪断的网线，“跑得很匆忙，但也很有条理。”

    他指着桌子底下，“这里有搭建过小型服务器和多个显示器的痕迹。你看，硬盘被拆走了，而且是用物理方式彻底销毁了数据接口，就算是我也恢复不了。这家伙，是个绝对的行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