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中心里，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来不及了……”一名技术员绝望地喃喃自语。

    就在这一刻，邢繁繁的嘴角，却忽然勾起一抹疯狂的笑容。

    “不，来得及。你上当了！”

    他死死地盯着数据流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变化。赵宏的系统在处理他发送的海量“垃圾”请求时，为了保证视频流的稳定，一个负责处理冗余数据的子程序，出现了一个极其微小的计算溢出。

    这个溢出，导致其防火墙的一个加密端口，在千分之一秒的时间内，为了进行自我诊断和修复，向外发送了一个请求。

    一个未经伪装的、最原始的系统诊断数据包。

    虽然只有一个数据包，虽然它在网络世界里只存在了不到一毫秒。

    但对于早已布下天罗地网的邢繁繁来说，已经足够了！

    “抓到你了！”

    邢繁繁的手指在键盘上敲下最后一个指令，一个源IP地址被瞬间锁定。

    他将这个IP地址输入地理信息系统，按下定位。

    电子地图上，一个闪烁的红点，与城南那个废弃数据中心的位置，完美重合！

    “找到了！”

    邢繁繁猛地从椅子上跳起来，指着大屏幕，用尽全身力气大喊出声。

    整个指挥中心在寂静了一秒之后，瞬间沸腾！

    顾宸没有浪费任何一秒钟，他一把抓起桌上的对讲机，眼中杀气毕露，用冷静到极点的、果断的声音，向早已在外围待命的特警队长下达了命令：

    “所有单位注意，目标位置确认！执行A计划，立即行动！”

    早已在废弃数据中心外围潜伏多时的数辆特警突击车，无声地从藏身的阴影中驶出，如黑夜中的利剑，直插向那个被黑暗笼罩的建筑心脏。

    “一组已就位！”

    “二组已就位！”

    “狙击手已就位，视野良好！”

    耳机里传来各小队清晰的汇报声。顾宸站在指挥中心的屏幕前，看着苏亦阳传回来的外围实时画面，心跳沉稳而有力。

    特警队长带领突击组，如同幽灵般贴近了数据中心锈迹斑斑的主入口。在战术手势的指挥下，两名队员迅速在门上安装了定向爆破装置。

    “准备突入！”

    “三，二，一！”

    “轰！”

    一声沉闷的爆响，厚重的铁门向内倒塌。

    “警察！不许动！”

    全副武装的特警队员如潮水般涌入，战术手电的光柱在黑暗中交错，扫过每一个角落。

    然而，预想中的枪战和激烈的对抗并未发生。

    整个数据中心内部，空无一人。

    “报告顾队！”特警队长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带着一丝困惑，“内部清空！没有发现嫌疑人！重复，没有发现嫌疑人！”

    顾宸的眉头瞬间拧紧。

    “现场什么情况？”

    “报告，现场只有一个被改装过的服务器机柜正在运行，噪音很大。没有发现人质，也没有发现绑匪！”

    特警传回的实时画面显示，在空旷的数据大厅中央，一个巨大的黑色服务器机柜正在高速运转，风扇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充斥着整个空间。无数线缆从机柜中延伸出来，但它们连接的却不是复杂的网络设备，而是一台高流明投影仪。

    投影仪将一幅巨大的、不断跳动的数字倒计时画面，投射在正对入口的墙壁上。

    那上面的时间，赫然是下午三点整。

    “繁繁！”顾宸立刻喊道，“远程接入那个服务器！”

    “正在接！妈的，这服务器就是个空壳子，连个像样的防火墙都没有！”邢繁繁的声音里充满了被戏耍的愤怒，“操！被耍了！彻头彻尾地被耍了！”

    他一拳砸在桌子上。

    “里面除了这个该死的倒计时程序和几个G的无用数据垃圾，什么都没有！赵宏的身份，我们之前的全部推论，全都是他妈的烟雾弹！”

    就在特警队长向顾宸详细汇报现场情况，确认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陷阱时，指挥中心那块刚刚熄灭的会议系统屏幕，再一次被黑了。

    上面没有视频，没有声音，只出现了一行白色的、带着无尽嘲讽的文字：

    “游戏继续。你们浪费了宝贵的12个小时，去追捕一个不存在的影子。”

    这行字，像一盆冰水，从头到脚浇灭了指挥中心内刚刚燃起的、沸腾的希望。

    所有人都呆住了。

    长达十几个小时的紧张追捕，赌上一切的技术豪赌，最终换来的，却只是对手的一句嘲弄。他们面对的绑匪，其狡猾和对警方行动的预判能力，远远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从废弃数据中心撤回后，指挥中心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和挫败。

    李哲在经历了希望与绝望的巨大落差后，那根紧绷的神经，终于彻底断裂了。

    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双眼通红，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野兽，一步步冲到顾宸面前。

    “12个小时……一个影子……”他嘶吼着，声音沙哑得如同破裂的风箱，“你们就是这么救我女儿的？啊？！”

    “李先生，请你冷静。”

    “我冷静不了！”李哲一把抓住旁边技术人员的椅子，似乎想抢夺他的电脑，“我要交出源代码！不管他是谁！只要能换回我女儿的命！我什么都给他！”

    他的情绪彻底失控，动作癫狂。

    “你不能这么做！”

    顾宸眼中寒光一闪，一把抓住他伸向电脑的手腕，力道之大让李哲瞬间动弹不得。

    “放开我！你放开我！”李哲疯狂地挣扎着，绝望的泪水混杂着汗水从他脸上滑落，“我再也受不了这种折磨了！你们根本救不了她！”

    “向一个享受戏耍我们的罪犯妥协，只会让她陷入更危险的境地！”顾宸眼神锐利如刀，死死地盯着他，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喝道，“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冷静，相信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