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知道，在找到那个叫李晓雨的女孩之前，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无法真正放松。

    顾宸点了点头，将那杯已经微凉的咖啡一饮而尽。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让他疲惫不堪的大脑清醒了几分。

    他将目光重新投向邢繁繁。

    这个一向孤傲的天才，此刻正以前所未有的专注，死死地盯着屏幕上瀑布般的数据流，像一个试图在沙漠中寻找一粒特定沙子的疯子。

    “怎么样？”顾宸的声音低沉。

    “攻不进去。”邢繁繁头也不回，声音里满是压抑的火气，“这家伙的防火墙坚如磐石，几乎毫无破绽。我试了所有已知的漏洞和攻击脚本，他就像一个缩在壳里的铁王八，根本敲不开！”

    又是一阵疯狂的键盘敲击声后，邢繁繁猛地停了下来，靠在椅背上，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指挥中心里，其他技术人员也都是一脸凝重，束手无策。

    “强攻不行……”邢繁繁喃喃自语，他盯着那个在网络世界里若隐若现的VPS服务器地址，眼中闪过一丝狠戾。

    “好，你不出来是吧？”他忽然坐直了身体，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我就不敲了。我换个思路，我就在这儿守着你，我用脚本把所有跟你这台服务器有关的数据流都给我录下来！我倒要看看，你这只王八什么时候会伸出头来换口气！”

    他不再试图强行攻破，而是迅速编写了一个全新的监控脚本，开始对那台神秘VPS所有对外的数据流动，进行无差别、全天候的监控和记录。

    这是一个极其浩大的工程，每秒钟产生的数据都以G为单位。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指挥中心里除了键盘声和设备运行的嗡嗡声，再无其他。

    黎明时分，当所有人都已经疲惫到极点的时候，邢繁繁的监控脚本突然发出了一声微弱的警报。

    “嘀。”

    这一声轻响，却让邢繁繁的眼睛瞬间睁大。

    在海量的数据流中，一个极其微弱的异常信号被捕捉到了。

    “有了！”

    他猛地凑到屏幕前，双手在键盘上快得几乎出现了残影。

    “每天凌晨的三点零四分……分秒不差！”邢繁繁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这台服务器，都会和另一个IP地址进行一次数据交换！只持续几毫秒，数据量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就像一声微弱的‘心跳’！”

    他立刻锁定了那个目标IP，用最高权限进行反向查询。

    几秒钟后，结果出现在屏幕上。

    邢繁繁脸上的表情，从激动，变成了震惊，最后化为了难以置信的荒谬感。

    “操……”他爆了一句粗口，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转向顾宸，“头儿！你来看这个！”

    顾宸快步走了过去。

    “这个IP地址，不属于任何已知的代理服务器或者肉鸡！”邢繁繁指着屏幕，一字一顿地说道，“它属于‘晨曦科技’！是你们公司名下的一个对外公开测试服务器！”

    这发现如同一道闪电，瞬间划破了笼罩在所有人头顶的迷雾。

    绑匪，竟然一直在利用李哲公司自己的服务器，作为他的跳板和“信标”！

    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进行着这场致命的游戏！

    ……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当顾宸带着邢繁繁，将这个惊人的发现告诉李哲时，他失魂落魄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绑匪怎么可能利用我们公司内部的服务器？我们有全球最顶级的防火墙！”

    “顶级防火墙保护的是你们的核心数据，但不是这个！”邢繁繁将一台笔记本电脑转过去，屏幕上是清晰得不容置疑的数据交换记录，“李总，你自己看，每天凌晨三点零四分，这个属于你们公司的IP，都会和绑匪的VPS进行一次‘心跳连接’！这个服务器的安全等级，低得可笑！”

    看到那确凿无疑的记录，李哲的脸色从难以置信，迅速转为了惊慌和煞白。

    “天啊……是那个……是那个公开测试服务器……”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身体开始发抖，“为了方便全球各地的开发者进行功能调试，那台服务器的安全策略……确实非常松散……”

    “有多少人有访问权限？”顾宸冷冷地问道。

    “很多……”李哲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公司里有大量现任的、甚至已经离职的工程师，都有访问权限……”

    “立刻把名单拉出来！全部！”顾宸的命令不容置疑。

    几分钟后，李哲公司的技术主管通过加密邮件，发来了一份长长的访问名单。当苏小妹将名单打印出来时，那密密麻麻，长达十几页的名字，让专案组刚刚看到的一丝曙光，又瞬间变得暗淡下来。

    嫌疑人的范围，从一个模糊的外部黑客，再次扩大到了一个庞大且专业的内部群体。

    “苏亦阳，苏小妹！”顾宸拿起那份沉甸甸的名单。

    “到！”

    “立刻根据这份名单，对所有有权限的员工，进行新一轮的紧急排查！尤其是那些，与李哲有过节，或者已经离职的人员！一个都不能漏！”

    “是！”

    就在苏亦阳和苏小妹领命，准备展开新一轮排查时，指挥中心一部红色的座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一名负责接线的警员拿起电话，听了几句后，立刻捂住话筒，对顾宸大声喊道：

    “顾队！城南派出所的电话！他们在远郊的一处废弃工地旁边，发现了一辆被遗弃的智能网约车，车辆特征与被劫持的车辆高度相符！”

    警员顿了顿，补充了一句。

    “报告，现场……正下着倾盆大雨。”

    接线员的话音刚落，顾宸几乎没有任何迟疑。

    “苏亦阳，苏小妹！”

    “到！”

    一直在一旁焦急等待的两人立刻站直了身体。

    “立即出发！火速赶往现场！保护好所有可能的证据！”顾宸的声音斩钉截铁，“我需要现场的第一手信息！”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