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内部难得的平静，最终被一阵刺耳的警报声彻底打破。

    林风的声音通过内部通讯系统，传到了每一个角落，带着一丝罕见的急促：“所有人，来主屏幕！立刻！”

    正在进行格斗对练的孙茜和高云几乎同时收手，对视一眼，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陈珂和李娜也从静室里快步走出。

    当他们聚集在巨大的全息屏幕前时，看到的是一幅堪比末日电影的场景。各大财经频道的快讯窗口被同时置顶，一个戴着金丝眼镜、语气激昂到近乎亢奋的主持人，正用飞快的语速播报着一场突如其来的商业地震。

    “……就在今天上午九点开盘后，一场史无前例的金融风暴，毫无征兆地席卷了国内商业航母‘钱氏集团’！一家背景极为神秘的海外顶级对冲基金，代号‘利维坦’，在开盘瞬间，便对钱氏集团发动了堪称毁灭性的恶意做空打击！”

    屏幕上，钱氏集团那条代表股价的绿色线条，正以一个近乎垂直的角度，疯狂地向下跌落，触目惊心。

    “这还不是全部！”主持人提高了音量，“几乎在同一时间，国内数十家主流媒体，接连爆出钱氏集团内部多名手握实权的高管，涉嫌巨额贪腐、内幕交易、操纵市场等一系列重磅丑闻！所有证据链条完整、详实，指向明确，其精准程度令人不寒而栗！”

    屏幕侧边，一个个穿着昂贵西装、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商界精英，此刻都以一种狼狈不堪的姿态，出现在了新闻照片里，旁边附带着他们触目惊心的罪证文件截图。

    “双重打击之下，钱氏集团股价在开盘后的短短两小时内，便遭遇了雪崩式暴跌！市值凭空蒸发了近千亿！金融监管机构已经介入调查，但面对‘利维坦’狂风骤雨般的攻势，目前看来收效甚微！这究竟是单纯的商业狙击，还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我们……”

    “不用看了。”陈珂打断了新闻，他的脸色在屏幕光芒的映照下，显得无比阴沉。他直接拿起了加密电话。

    “做空？丑闻？”孙茜难以置信地看着那条断崖式下跌的曲线，“这他妈是什么意思？我看不懂，但我知道，钱大叔的公司要完蛋了？”

    “比完蛋更可怕。”高云的眼神死死盯着屏幕上“利维坦”这个词，眉头紧锁，“这不是普通的商业竞争。做空和引爆丑闻同时进行，媒体资源、详实的黑料、天文数字的资金……这不是一家公司能做到的，这背后是一个组织，一个拥有恐怖情报能力和金融实力的组织在对他进行饱和式攻击。”

    “是‘普罗米修斯’……”李娜的声音有些发颤，“我能感觉到……屏幕上那些新闻背后，全是冰冷的恶意，没有一丝一毫的贪婪，就只是纯粹的……毁灭欲。”

    电话接通了。

    “是我。”陈珂沉声道。

    电话那头传来钱振东的声音，异常疲惫，像是几天几夜没有合眼，但声线却依旧沉稳得像一块磐石。

    “你看到了。”这不是疑问句。

    “情况有多糟？”陈珂问。

    “非常糟。”钱振东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苦涩，“对手的攻击就像一台最精密的外科手术机器人，他们对我公司内部的每一个蛀虫，每一笔烂账都了如指掌。这次被爆出来的，全都是真的。我早就想清理门户，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机，被他们抢先了。”

    “需要我们做什么？”

    “什么都不用做。”钱振东的回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这是我的战场。我已经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资源进行反击，拆借资金，紧急停牌，申请调查。但对手的准备太充分了，这绝对不是一天两天能策划出来的。”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嘈杂的争吵声，似乎是他的下属在汇报着更加糟糕的消息。钱振东低声呵斥了几句，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我怀疑，集团内部出了一个级别非常高的内鬼。”钱振东的声音压得更低了，“能接触到这么多核心机密，并且把它们打包送出去的人，不会超过三个。陈珂，你们那边注意安全，在我解决这里的事情之前，不要有任何动作。”

    “明白。”陈珂挂断了电话。

    基地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这种感觉，让所有人都感到了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操！”孙茜狠狠一拳砸在了旁边的金属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响，“这算什么？我们在这里拼死拼活，跟他们玩命，结果他们转过头，动动手指，敲敲键盘，就能把钱大叔一辈子打下来的江山给毁了？”

    她的脸上满是憋屈和愤怒。他们习惯了用枪，用拳头，用计谋去和敌人正面硬刚。可现在，敌人却换了一个他们完全无法插手的战场，用一种他们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对他们的同盟者，发动了降维打击。

    “我们能做什么？”孙茜环视着众人，第一次在她的声音里听到了茫然，“冲进那个叫‘利维坦’的公司，把他们的电脑全砸了？还是去把那些写黑料的记者都打一顿？”

    没人能回答她。因为这些方法在千亿级别的金融风暴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和幼稚。

    “这不是我们熟悉的领域。”高云冷静地分析道，但她的双手也紧紧握成了拳，“在金融战场上，我们都是门外汉，任何轻举妄动，都可能给钱先生添乱。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相信他。”

    “相信？”孙茜冷笑一声，“我相信他。但我不相信敌人会给他机会。他们既然动手，就一定是奔着弄死他去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屏幕上的数据疯狂跳动，每一次跳动，都代表着数以亿计的财富化为乌有。团队里的每一个人，都像是被架在火上烤，却又动弹不得。

    就在气氛压抑到极点的时候，陈珂的加密电话再次响起。还是钱振东。

    “情况怎么样了？”陈珂立刻接通。

    “暂时……稳住了。”钱振东的声音听起来比之前更加疲惫，但多了一丝冰冷的锐利，“我抵押了个人全部的资产，加上几个老朋友的联手托市，总算在崩盘前拉了回来。但……这不是重点。”

    “什么意思？”

    “我让林风帮你查了‘利维坦’。”钱振东直接说道，“所有的资金流向，所有的交易模型。我发现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他们不是为了盈利。”钱振东一字一顿地说道，每一个字都像一块冰砸在地上，“他们的所有操作，都是在不计成本地砸盘，用一百块的代价，去造成我们一百二十块的损失。他们根本不在乎自己会亏多少钱。商业的本质是逐利，但他们不是。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

    钱振东停顿了一下，声音冷得像是从西伯利亚吹来的寒风。

    “他们要的，是彻底摧毁我，让钱氏集团从这个世界上，被连根拔起。”

    这个结论，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李承泽……”陈珂瞬间明白了。

    “没错。”钱振东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嘲的笑意，“我一直以为自己藏得很好，没想到，还是被他们顺着线索摸到了。李承泽的死，‘伊甸园’的覆灭，让他们感觉到了疼，所以，报复来了。”

    “这不是商业竞争。”

    “这是战争。”钱振东替他把话说完，“一场针对我们整个联盟的战争，已经打响了。陈珂，他们既然能查到我，就一样能查到你们。准备好吧，平静的日子，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