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尸蜡之谜
发布:2025-11-13 12:24 字数:2464 作者:老朝奉
“我先下。”龙九虎口的黑蛇文身泛起青光,他咬住桃木剑顺着绳梯下滑,剑柄撞到井壁时震落几张泛黄的奖状。沈墨看清最上面那张“1983年度先进工作者“的落款,颁奖人处赫然盖着父亲沈长青的私章。
竖井底部堆着二十个印有“战备盐“字样的麻袋,某种活物正在袋中蠕动。阿月用银簪挑开缝线,霉变的盐粒间裹着具蜷缩的童尸,孩子右手紧攥的玻璃弹珠里封着半片翡翠扳指。
“是契纹容器。”阿月将弹珠对着头灯细看,被困在玻璃中的扳指碎片正在渗血,“这些孩子被用来..。”她的话被突然爆开的麻袋打断,盐粒如飞雪般弥漫,防空洞深处传来算盘珠碰撞的脆响。
沈墨的手电光刺破盐雾,照见个背对他们的灰衣人正在打算盘。那人左手六指翻飞,每拨动一颗算珠,竖井里的童尸就抽搐一下。龙九的桃木剑破空而至,却在穿透灰衣人身体的瞬间结满冰霜。
“王主任的残魂。”阿月将发簪插进水泥地,并蒂莲纹路蔓延成八卦阵,“他在用生桩续契!”灰衣人突然转身,腐烂的工商制服里钻出银丝,每根丝线都连着个童尸的天灵盖。
沈墨扑向最近的童尸,扯断连接头皮的银丝。被解放的童尸突然睁眼,瞳孔里映出供销社的旧柜台景象。孩子僵硬的手指在地面抓挠,用盐粒拼出“沈长青 借命二十年“的字样。
龙九的桃木剑斩断三根银丝,剑身裂纹里渗出黑血:“这些孩子都是抵押品?”他的怒吼在防空洞里回荡,震碎了顶部的日光灯管。一根断裂的灯丝飘落在血契条款上,将“阳寿折算“的条款烧出焦痕。
阿月踩着盐袋跃起,捆尸绳缠住灰衣人的脖颈:“找主契纹!”沈墨翻开被盐粒浸透的血契条款,某页空白处突然显现父亲的手迹:“甲子年七月初七,收王守义右手六指为凭。”
灰衣人发出砂纸摩擦般的笑声,工商制服的左袖突然鼓起,爬出只生满尸斑的右手。那只六指手掌的掌心纹路,正与沈墨的翡翠扳指完全契合。当扳指被六指吸过去的瞬间,防空洞的积水潭突然沸腾,七个童尸齐声尖叫。
沈墨抓住即将脱手的扳指,指腹被六指的指甲割破。血珠滴在条款上的刹那,父亲的字迹突然扭曲成符咒,灰衣人的身体像蜡烛般融化。阿月趁机将发簪刺入六指掌心,并蒂莲纹路顺着血管蔓延,将翡翠扳指冻在溃烂的皮肉间。
“去主控室!”龙九劈开最后两根银丝,桃木剑的裂纹已经蔓延到剑柄。三人顺着童尸指引的方向狂奔,防空洞拐角处突然出现扇包着皮革的铁门,门把手上缠着八十年代流行的透明塑料门帘。
沈墨撞开铁门的瞬间,供销社柜台的樟脑味扑面而来。积灰的玻璃柜台里,英雄钢笔与回力鞋的价签上不是金额,而是不同年份的阳寿数字。墙角的老式保险柜半开着,露出里面用红绳捆着的七绺头发。
“这是命契库。”阿月用银簪挑起红绳,发丝突然自动编织成沈长青的姓名,“你父亲当年..。”她的话被突然响起的电话铃打断,柜台上那台拨号电话的转盘正在自动旋转。
沈墨抓起听筒,电流杂音里传来父亲年轻时的声音:“守义,那七个学生的档案..。”背景音里有算盘珠的脆响,接着是王主任带着笑意的回答:“都记在特殊支出账上了。”
龙九的桃木剑劈开保险柜,柜门内侧用血画着翡翠扳指的结构图。沈墨将真正的扳指按上图纸,保险柜突然剧烈震动,吐出本裹着油纸的账册。阿月解开油纸时,八十年代特有的红头文件滑落,标题是《关于千棺崖客栈土地置换的批复》。
文件末尾的批示栏里,父亲沈长青的签名旁按着翡翠扳指印。沈墨翻开账册内页,密密麻麻记载着用阳寿兑换物资的条目,某条用红笔圈着的记录写着:“收王守义右手六指,抵沈长青阳寿二十载。”
防空洞突然剧烈震颤,玻璃柜台里的商品价签纷纷爆裂。阿月扯下捆尸绳缠住三人手腕:“契库要塌了!”他们冲向消防通道时,身后传来王主任最后的嘶吼:“沈长青的债...要子子孙孙还..。”
生锈的消防门被撞开的刹那,九十年代特有的荧光色安全出口标志正在滴血。沈墨在狂奔中回头,看见坍塌的命契库里升起七道青烟,每道烟柱里都裹着个戴红领巾的虚影。
防空洞出口处的卷帘门半掩着,外面传来模糊的市井喧哗。当龙九用桃木剑撬开最后一道铁栅时,灼热的阳光倾泻而入,照见门外竟是千棺崖供销社的旧址——如今已被改建成老年活动中心。
阿月腕间的铜铃突然齐声碎裂,她盯着活动中心门前的槐树低语:“我们还在契里。”树干上深嵌着七个铜秤砣,排列方式与潭底童尸身上的如出一辙。
沈墨摸出已经变形的翡翠扳指,发现表面的纹路正在重组。当他把扳指举过头顶时,活动中心的玻璃门突然映出父亲的身影——八十年代打扮的沈长青正站在柜台后,用那只戴着扳指的手,往账本上按下一个血手印。
老年活动中心的玻璃门映着血手印缓缓开启,八仙桌上散落的麻将牌突然立起,刻着“發“字的牌面渗出黑血。沈墨踩到门口翻倒的保温杯,九十年代印着“先进工作者“字样的搪瓷杯盖滚到墙角,撞碎了供在神龛里的石膏财神像。
“退后!”阿月甩出捆尸绳缠住沈柱子的翡翠扳指突然发烫,沈墨的掌心被灼出焦痕。槐树根部的泥土突然翻涌,七个铜秤砣破土而出,每个砣心都嵌着半截少先队徽章。
龙九的桃木剑劈向树干,剑锋没入树皮的瞬间,树皮下竟露出供销社的旧砖墙。八十年代刷在墙上的“发展经济保障供给“标语正在渗血,暗红液体顺着砖缝汇聚成父亲的手印轮廓。
“这树是契眼。”阿月从帆布包里掏出五帝钱压在树根,铜钱刚接触泥土就泛起青烟,“要找齐七具秤骨才能破局。”她话音未落,活动中心里传来老式座钟的报时声,钟摆晃动的节奏与防空洞里算盘珠的响动完全一致。
沈墨跟着钟声拐进棋牌室,墙上的老年大学课程表突然飘落。他接住纸张时发现背面是八十年代供销社的考勤表,父亲沈长青的名字旁用红笔标注着“值夜七次。”泛黄的纸张突然变得湿滑,考勤表上的墨水晕染成血指印,在“王守义“的名字上按出个翡翠扳指形状的凹痕。
棋牌室角落的储物柜突然震颤,九十年代常见的双鹿牌冰柜门自行弹开,霉变的霜花里冻着七块带编号的肥皂。阿月用银簪挑起第三块肥皂,凝固在冰碴里的供销社购物小票上显示:“1983年7月15日,沈长青购光明肥皂三块,收银员王。”
“是尸蜡。”龙九的桃木剑挑起冰柜里的霜花,霜晶在半空组成供销社平面图,“秤骨就埋在..。”他的声音被突然爆裂的冰柜压缩机打断,氟利昂混着黑血喷涌而出,在瓷砖地面汇成七个箭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