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天下之青骨匣   >   第9章 借命十年
第9章 借命十年
发布:2025-11-28 11:23 字数:3853 作者:老朝奉
    岑今盯着那缕幽火,忽然笑了:“有意思。”

    他抬手将灯举高,火光摇曳,映照出石屋内的景象——

    屋内空荡荡的,只有正中央摆着一口黑棺,棺盖上压着一块青石,石上刻着一行小字:

    “回头无岸,债主上门。”

    幽绿色的火苗在灯芯上微微跳动,映得岑今的眉眼忽明忽暗。他盯着那口黑棺,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债主上门?”他指尖轻轻敲了敲棺盖,“我倒要看看,这债主长什么模样。”

    暮昭昭的簪尖抵在棺盖上,银铃无声震颤。她低声道:“别乱动,这棺木上缠着阴债契,活人碰了,命就押进去了。”

    岑今嗤笑:“我命硬,阎王都不敢收。”

    话音未落,青灯的火苗忽然剧烈摇晃,像是被什么东西吹动,火光“呼”地拉长,竟在棺盖上投下一道扭曲的影子——那影子细长如蛇,缓缓蠕动,最终盘踞成一行字:

    “青灯借命,三日还魂。”

    岑今眯了眯眼:“借命?”

    暮昭昭的指尖微微发紧:“这是‘阴间当铺’的规矩,活人点灯,便是签了契,三日之内若不还债,魂就归阴司了。”

    “债?”岑今冷笑,“我可没借过。”

    “不是你借的。”暮昭昭盯着棺木,“是这棺中的人借的,如今债主找上门,要活人抵命。”

    岑今挑眉:“所以,我们被当替死鬼了?”

    暮昭昭没回答,簪尖忽然往棺盖缝隙一挑,“咔”地一声轻响,棺盖微微松动。

    岑今单手按住棺盖,猛地一掀——

    棺木里空空如也,只有底部铺着一层薄薄的灰烬,灰烬上摆着一枚铜钱,铜钱正面刻着“债”,背面却刻着“岑”字。

    岑今的瞳孔骤然一缩。

    暮昭昭轻声道:“是你的债。”

    岑今盯着那枚铜钱,忽然笑了:“有意思,我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欠了阴间的债?”

    暮昭昭摇头:“不是你的债,是有人用你的名义借的。”

    “谁?”

    “不知道。”暮昭昭的簪尖轻轻点在铜钱上,“但这人很了解你,连你的生辰八字都刻在钱上了。”

    岑今冷笑一声,伸手就要去拿铜钱,暮昭昭却猛地按住他的手腕:“别碰!这铜钱是‘买命钱’,沾了手,契就生效了。”

    岑今盯着她:“那怎么办?等死?”

    暮昭昭沉默片刻,忽然从袖中取出一张黄纸,纸上用朱砂画着古怪的符文。她将黄纸覆在铜钱上,低声道:“青灯借命,纸钱还魂——既然有人想让我们当替死鬼,那就看看,谁先死。”

    她指尖一抖,黄纸无火自燃,幽绿色的火舌舔舐着铜钱,铜钱上的“债”字竟慢慢褪色,最终化作一缕青烟消散。

    棺木底部忽然传来“咔咔”的声响,灰烬中缓缓浮出一张泛黄的纸,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最上方赫然三个血字——

    “生死契”。

    岑今扫了一眼,嗤笑:“原来如此。”

    契上写得很清楚——二十年前,有人以岑今的名义向阴司借了十年阳寿,如今期限已到,连本带利,该还二十年。

    暮昭昭盯着契纸,眉头紧锁:“这字迹……像是女人的。”

    岑今冷笑:“我可不记得认识这么一位‘债主’。”

    暮昭昭的簪尖轻轻挑起契纸,忽然道:“这纸上有股香味。”

    岑今凑近闻了闻,眉头一皱:“是胭脂香。”

    “而且是老式的胭脂。”暮昭昭轻声道,“现在很少有人用了。”

    岑今盯着契纸,忽然想起什么,眸色一沉:“二十年前……难道是‘她’?”

    暮昭昭看向他:“谁?”

    岑今没回答,只是将契纸折起塞进袖中,转身往外走:“先离开这儿。”

    暮昭昭跟上他,低声道:“这契纸不毁,债主还会找上门。”

    岑今冷笑:“那就让他来。”

    两人刚踏出石屋,身后的青灯忽然“啪”地熄灭,整个坟地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远处,那只黑猫又出现了,绿幽幽的眼睛盯着他们,脖子上的红绳轻轻晃动,铜钱发出“叮”的一声轻响。

    岑今眯了眯眼:“看来债主等不及了。”

    黑猫“喵”了一声,转身跳进草丛,消失不见。

    暮昭昭的簪尖微微抬起:“它引我们来的。”

    岑今冷笑:“那就跟上去,看看这位‘债主’到底想玩什么把戏。”

    夜色深沉,荒草萋萋,两人跟着黑猫的踪迹,一路走到坟地边缘的一棵老槐树下。槐树树干粗壮,树皮皲裂,像是老人的皱纹,树下摆着一只破旧的木匣,匣子上贴着一张褪色的红纸,纸上写着——

    “岑氏收”。

    岑今盯着木匣,眸色渐冷。

    暮昭昭轻声道:“是给你的。”

    岑今弯腰打开木匣,匣子里放着一把梳子,梳齿上缠着几根长发,梳背刻着两个字——

    “胭脂”。

    岑今的指尖微微一顿。

    暮昭昭看向他:“你认识?”

    岑今沉默片刻,忽然冷笑:“原来是她。”

    “谁?”

    “二十年前,死在这棵槐树下的女人。”岑今盯着梳子,眸色幽深,“她叫胭脂。”

    暮昭昭的簪尖轻轻挑起梳子,低声道:“她是你的债主?”

    岑今摇头:“不,她是被人害死的。”

    “那这债……”

    “是有人用她的名义,借了我的命。”岑今冷笑,“如今,该还了。”

    夜风骤起,槐树叶沙沙作响,像是无数人在低声絮语。

    远处,铜钱声又响了起来——

    “叮……叮……叮……”

    夜风卷着槐树叶沙沙作响,铜钱声在黑暗中时隐时现,像是有人踩着碎步,绕着老槐树一圈圈地走。

    岑今盯着木匣里的梳子,指尖轻轻摩挲过梳背上“胭脂”二字,眸色渐冷。

    “二十年前……”他低声道,“她死的时候,手里就攥着这把梳子。”

    暮昭昭的簪尖挑起梳齿上缠绕的发丝,银铃无声震颤:“这头发是新的。”

    岑今冷笑:“看来有人不想让这笔债烂在土里。”

    远处,铜钱声忽然停了。

    槐树下的泥土微微拱起,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下面蠕动。岑今一脚踩上去,泥土“噗”地陷下去半寸,底下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撞到了什么硬物。

    暮昭昭蹲下身,簪尖拨开浮土,露出半截腐朽的木板,木板上用朱砂画着一道符,符纸已经褪色,但笔画依旧清晰——

    “借命十年,以魂为契”。

    岑今盯着那道符,忽然笑了:“原来如此。”

    暮昭昭抬眸:“你见过?”

    “没见过。”岑今指尖点了点符纸,“但这笔迹,和契纸上的一模一样。”

    暮昭昭沉吟:“有人用胭脂的名义借了你的命,又把债契埋在她的坟头,这是要她死后都不得安宁。”

    岑今冷笑:“不止。”

    他弯腰掀开木板,底下露出一只陶瓮,瓮口封着红布,布上压着一枚铜钱。岑今两指捏起铜钱,铜钱正面刻着“债”,背面却是一个陌生的名字——

    “柳七”。

    暮昭昭眸光一凝:“这是……中间人?”

    岑今把铜钱在掌心掂了掂:“看来这位‘柳七’,就是替人写契的。”

    暮昭昭的簪尖轻轻挑开红布,陶瓮里堆着灰白色的骨渣,渣子里混着几片未烧尽的黄纸,纸上隐约能看出“岑”字的残笔。

    “是阴契的残灰。”暮昭昭低声道,“有人在这里烧过你的命契。”

    岑今盯着骨渣,忽然道:“这不是胭脂的骨头。”

    暮昭昭一怔:“你怎么知道?”

    岑今冷笑:“胭脂死的时候,我亲眼看着入的棺,她的骨头没这么碎。”

    暮昭昭的簪尖拨了拨骨渣:“那这是……”

    “替死鬼的。”岑今站起身,环顾四周,“有人用别人的骨灰填了阴债,想蒙混过关,可惜……”

    他话音未落,槐树上忽然“啪”地掉下一块树皮,树皮下露出一截红绳,绳上拴着三枚铜钱,钱币相撞,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暮昭昭抬头:“树上也有东西。”

    岑今抬手扯下红绳,铜钱在掌心滚了滚,三枚钱币背面分别刻着三个字——

    “写”、“押”、“还”。

    暮昭昭盯着铜钱,轻声道:“这是‘阴间当铺’的三道手续,写契、画押、还债。”

    岑今冷笑:“看来我们这位‘柳七’,业务很熟练。”

    暮昭昭的簪尖忽然指向槐树树干:“那里有字。”

    岑今凑近,树皮剥落处刻着一行小字,字迹已经模糊,但依稀能辨——

    “柳七写契,胭脂画押,岑今还债”。

    岑今盯着那行字,眸色渐深:“原来如此。”

    暮昭昭轻声道:“有人仿了胭脂的笔迹,替你签了阴契。”

    岑今冷笑:“可惜,我岑今的命,不是谁都能借的。”

    他掌心一握,三枚铜钱“咔”地裂开一道缝,铜钱里的锈渣簌簌落下,竟在地上拼出一个模糊的方位——

    正东三十步。

    暮昭昭的簪尖点了点方位:“要跟过去吗?”

    岑今抬脚碾碎锈渣:“当然。”

    两人循着方位走到槐树林边缘,地上突兀地出现一口枯井,井沿上缠着褪色的红布,布条在风里轻轻飘荡,像是招魂的幡。

    岑今蹲下身,指尖抹过井沿上的灰尘,灰尘下露出一行刻字——

    “债井”。

    暮昭昭的簪尖挑开红布,井底传来“咚”的一声回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撞到了井壁。

    岑今冷笑:“债主等不及了。”

    他单手撑着井沿,纵身跃下。井不深,落地时踩到了一层软绵绵的东西,低头一看,竟是厚厚一层纸灰,灰里埋着半截未烧尽的黄符,符上朱砂鲜红如血。

    暮昭昭随后落下,银铃在黑暗中发出细微的震颤:“这井是烧阴契的地方。”

    岑今踢开纸灰,底下露出几块青砖,砖上刻着古怪的花纹,像是某种符咒。他蹲下身,指尖沿着纹路描摹,忽然在某处按了下去——

    “咔。”

    青砖陷下半寸,井壁“轰”地移开一块,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暮昭昭的簪尖挑起一缕风,低声道:“有腥气。”

    岑今摸出打火机,“嚓”地点亮,火光映出洞内景象——

    三尺见方的密室里,摆着一张供桌,桌上供着一盏青灯,灯下压着一叠黄纸,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名字,最上面一张赫然写着——

    “岑今,借命十年,息:胭脂一缕发”。

    暮昭昭的簪尖挑起黄纸:“这是……账本?”

    岑今冷笑:“看来‘柳七’的生意做得不小。”

    供桌后方的墙上挂着一幅画像,画中是个穿长衫的男人,面容模糊,唯独右手画得极为精细——

    五指修长,中指戴着一枚铜戒,戒面上刻着“契”字。

    暮昭昭盯着画像:“这就是柳七?”

    岑今没回答,目光落在供桌下方的暗格里。他弯腰拉开暗格,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十几只陶罐,每只罐口都贴着名签,最前排的罐子上赫然写着——

    “胭脂”。

    岑今取出陶罐,罐身冰凉,轻轻一晃,里面传来“沙沙”的声响,像是装着粉末。他掀开罐口的红布,罐底铺着一层灰白色的骨粉,粉上摆着一枚铜钱,钱币背面刻着——

    “契成”。

    暮昭昭的簪尖拨了拨骨粉:“这不是胭脂的骨灰。”

    岑今冷笑:“当然不是,这是‘柳七’的。”

    暮昭昭一怔:“什么?”

    岑今指向供桌后的画像:“你看他的右手。”

    暮昭昭凝眸细看,画中人的右手小指缺了半截,断口处画着一道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