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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血瓷引魂
发布:2025-11-28 11:23 字数:3808 作者:老朝奉
    黑猫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叫声,瓷片从它爪下滚出,一路滑到岑今鞋尖前。碎片上的红渍突然开始蠕动,像是有生命般渗出细密的血珠,在水泥地上拼出歪扭的“癸卯”二字。

    “它在标记下一个猎物。”暮昭昭的骨簪不知何时已抵住瓷片,“血瓷养魂需要七个替死鬼,昨晚那个窑工是第一个。”

    码头的汽笛声刺破晨雾。岑今突然注意到瓷片背面粘着张被海水泡发的快递单,收件人地址栏还残留着“青江市殡仪馆”几个模糊的字迹。

    “殡仪馆最近在闹诈尸的传闻。”他想起早间新闻里闪烁其词的报道,“三天前有具无名女尸在化妆间失踪。”

    暮昭昭的簪尖突然剧烈震颤起来。她猛地拽住岑今手腕往后退,几乎同时,黑猫腐烂的腹部“噗”地爆开,一团粘稠的黑雾喷涌而出。雾气中浮现出数十张重叠的人脸,最表层赫然是昨夜干尸青灰的面容。

    “快走!”她甩出三枚铜钱封住黑雾去路,铜钱落地竟发出钟磬般的嗡鸣。岑今抓起地上那半张湿漉漉的快递单,余光瞥见黑雾里的人脸正齐刷刷转向殡仪馆的方向。

    破晓的阳光刺透雾气时,码头已恢复平静。但岑今分明听见,海风里夹杂着细微的瓷器碰撞声,像是有人在不远处摆弄一套看不见的茶具。

    “去殡仪馆。”暮昭昭捡起地上已经褪去血色的瓷片,“有人在用往生钱给恶鬼指路。”

    她摊开掌心,瓷片上的釉色在阳光下流转,隐约映出一座老式筒子楼的倒影。岑今突然想起,青江市殡仪馆的后墙外,确实有片八十年代建的职工宿舍。

    青江市殡仪馆的围墙外爬满了枯死的爬山虎,干枯的藤蔓在风中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是无数只骨节分明的手在轻轻抓挠墙皮。岑今站在筒子楼斑驳的阴影里,盯着三楼那扇被报纸糊住的窗户——昨夜快递单上的地址,就指向这个早已废弃的殡仪馆职工宿舍。

    “阴气聚而不散。”暮昭昭的骨簪在掌心转了个圈,簪尖指向地面几处不自然的凹陷,“有人在这里布过引魂阵。”

    她蹲下身,指尖掠过水泥地上的裂痕。那些看似年久失修的纹路,细看竟组成了一幅完整的八卦图,每个卦位都嵌着枚泛黑的铜钱。岑今注意到最中央的阴阳鱼位置,残留着几片干涸的胭脂,艳得像凝固的血。

    楼道里突然传来“吱呀”一声。201室的门缝里渗出昏黄的光,在满地灰尘上投下一道颤动的光带。岑今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那里面的灯泡早该随着断闸熄灭才对。

    “活人引路,死人唱戏。”暮昭昭突然拽住他手腕,“你看门框。”

    斑驳的红漆门框上,密密麻麻钉着七枚生锈的棺材钉,排成北斗状。最末一枚钉子上挂着半截红绳,绳结处系着个小小的黄铜铃铛。岑今凑近时,那铃铛无风自动,发出沙哑的“咔啦”声,像是被什么东西从里面轻轻叩击。

    201室的门突然大开。

    腐朽的霉味扑面而来,混着某种甜腻的脂粉香。三十平米的老式套间里,所有家具都蒙着白布,唯有梳妆台纤尘不染。台面上摆着个描金漆的妆奁,盒盖大开,露出里面排列整齐的七格胭脂——每格颜色都对应着彩虹的色泽,最末那格赤红如血的胭脂已经见了底。

    “往生七色妆。”暮昭昭的簪尖突然刺入妆奁边缘的雕花,“给死人上妆用的。”

    岑今的视线被梳妆镜吸引。镜面布满蛛网状的裂痕,但倒映出的却不是他们的身影,而是个穿绛红旗袍的女人背影。她正对着虚空梳头,乌木梳每划动一次,镜子里就多出一道血痕。当梳到第七下时,女人突然转头——镜中的脸被厚厚的胭脂覆盖,嘴角一直咧到耳根。

    妆奁里突然传来瓷器碰撞的脆响。最底层的暗格自动弹开,滚出个拇指大小的青瓷瓶。瓶身用金漆画着缠枝海棠,正是他们在码头见过的血瓷纹样。岑今刚要伸手,瓷瓶突然“咔”地裂开,涌出汩汩黑水,水中沉浮着几十片染血的指甲。

    “是失踪女尸的。”暮昭昭用簪尖挑起一片指甲,“殡仪馆记录里说,那具尸体被送来时十指光秃,像是被人精心修剪过。”

    黑水突然沸腾起来,指甲片在水面拼出“子时”二字。窗外天色骤暗,远处殡仪馆的悼念厅突然亮起绿莹莹的灯,哀乐声顺着夜风飘来,调子却是喜庆的《百鸟朝凤》。

    梳妆镜的裂痕里渗出黑血。旗袍女人的倒影正缓缓抬手,抹着厚厚胭脂的手指穿透镜面,在现实世界的空气里留下五道血痕。岑今猛地后退,撞翻了蒙着白布的矮柜——柜子底下压着张泛黄的殡仪馆工作证,照片上的女人穿着八十年代的蓝布工装,胸前别着的号码牌正是“201”。

    “是引魂婆。”暮昭昭突然抓起妆奁里的象牙梳,“她生前专给尸体整理遗容,死后被人用血瓷困在这里当阴媒。”

    哀乐声越来越近。岑今看见窗外飘过一队纸人,为首的捧着个青瓷骨灰盒,盒身金漆描绘的海棠花与瓷瓶纹样一模一样。当纸人队伍经过201室窗口时,妆奁里剩余的六格胭脂同时开始融化,汇成一道血溪流向门外的八卦阵。

    暮昭昭突然将骨簪掷向镜面。簪尖刺入的瞬间,整面镜子轰然炸裂,飞溅的碎片中,岑今看见无数个穿不同年代丧服的女人身影。她们都抹着艳丽的七色彩妆,嘴角挂着如出一辙的诡异微笑。

    “这不是普通的血瓷。”她接住弹回的骨簪,簪身已经变成不祥的暗红色,“有人在收集横死之人的怨气养器,每格胭脂代表一个枉死魂。”

    殡仪馆方向突然传来重物落水声。岑今冲到窗前,正好看见纸人队伍将青瓷骨灰盒投入焚化炉旁的净尸池。池水翻涌间,浮起七个泡得发胀的纸扎新娘,每个新娘的心口都贴着张黄符,符纸上用血写着不同的时辰。

    暮昭昭突然抓起工作证塞进妆奁,合上盖子的刹那,整个房间的白布同时扬起,露出下面盖着的七口迷你棺材。每口棺材不过巴掌大,棺头都贴着张黑白照片——最新那张赫然是码头失踪的窑工。

    “明天就是第七个子时。”她将妆奁抛向八卦阵中央,铜钱阵顿时冒出青烟,“得赶在引魂婆凑齐七个替身之前,找到烧制血瓷的窑口。”

    夜风卷着纸灰灌进窗户。岑今弯腰捡起块镜子的碎片,里面映出的不再是自己的脸,而是个正在燃烧的古老窑厂。火光中,有个穿蓝布工装的女人,正将掺着骨灰的釉料涂在未成形的瓷胚上…

    青江市的雨来得又急又密,豆大的雨点砸在废弃窑厂的铁皮屋顶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像是有人在头顶不停地敲着闷鼓。岑今站在窑厂锈迹斑斑的铁门前,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在积满灰尘的水泥地上洇开一个个深色的圆点。

    门上的铁链早已锈断,只剩半截锁头孤零零地挂在门环上,锁芯里塞着一张泛黄的纸片。岑今用指尖轻轻挑出那张纸,雨水立刻将纸上的墨迹晕开,但依稀能辨认出是一张烧制瓷器的配方单,最下方用红笔潦草地写着:“七日子时,骨瓷成魂”。

    “就是这里了。”暮昭昭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撑着一把老式的油纸伞,伞面上绘着褪色的海棠花纹,在雨幕中显得格外妖异,“这窑厂停用二十年,但最近三个月,附近的居民总说半夜能看到烟囱冒青烟。”

    岑今推开铁门,生锈的铰链发出刺耳的“吱呀”声。窑厂内部比想象中要干燥,空气中漂浮着一股奇怪的甜香,像是陈年的糯米酒混着某种草药的味道。地上散落着许多碎瓷片,每一片上都有暗红色的纹路,像是干涸的血迹渗进了釉里。

    “血瓷的残次品。”暮昭昭蹲下身,用骨簪挑起一块瓷片,“烧制时掺了人骨灰,所以釉色会泛青,但这一批…”她突然顿住,将瓷片凑近鼻尖,“还加了别的东西。”

    岑今的目光被窑厂深处的一排木架吸引。架子上整齐摆放着几十个未上釉的素坯,每个素坯旁边都贴着张黄纸,上面写着人名和生辰八字。最前排的一个素坯已经成型,隐约能看出是个女子的形状,坯体表面布满细密的指纹,仿佛有人曾用双手反复摩挲过它。

    “引魂婆的替身。”暮昭昭的声音突然压低,“她在给自己烧新的身体。”

    一道闪电劈过,瞬间照亮了整个窑厂。岑今这才注意到,窑炉旁的墙壁上挂着一面铜镜,镜面已经氧化发黑,但隐约能看到镜中映出的不是他们的倒影,而是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妇人,正用骨瘦如柴的手往窑炉里添柴。

    “啪嗒——”

    一滴粘稠的液体突然从天花板滴落在岑今肩头。他抬头看去,只见横梁上悬着七个陶罐,每个罐口都用红布封着,罐身画着不同的符咒。最中间的那个罐子正在微微晃动,罐底渗出暗红色的液体,一滴一滴地落在他的脚下。

    暮昭昭的骨簪突然剧烈震颤起来,簪尖直指那个晃动的陶罐。“是’养魂瓮’。”她声音发紧,“里面装的是…”

    话音未落,陶罐突然“砰”地炸裂,一团黑雾猛地窜出,在空中凝结成一张扭曲的人脸。那张脸的五官不断变换,时而年轻时而苍老,最后定格成一个抹着艳妆的女人面孔——正是他们在殡仪馆镜子里见过的引魂婆!

    “擅闯者…死…”黑雾发出沙哑的嘶吼,整个窑厂的温度骤然下降,地上的碎瓷片开始无风自动,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暮昭昭迅速从怀中掏出一把糯米撒向空中,米粒碰到黑雾立刻爆出点点火星。岑今趁机冲向那排木架,抓起写着人名的黄纸塞进随身带的铁皮盒里。黑雾发出凄厉的尖叫,猛地朝他扑来——

    “咔嚓!”

    铜镜突然从墙上掉落,镜面摔得粉碎。一个佝偻的身影从碎片中缓缓站起,正是镜中见过的老妇人。她手里捧着一团湿漉漉的黏土,浑浊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岑今:“我的新身体…就差最后一步了…”

    窑炉的炉门突然自动打开,里面熊熊燃烧的火焰竟然是诡异的青绿色。老妇人一步步逼近,手中的黏土开始蠕动变形,渐渐显露出人脸的轮廓。岑今注意到,窑炉深处隐约可见七个小小的瓷像,每个瓷像的胸口都嵌着一片染血的指甲。

    “她要用七个枉死者的魂魄烧制血瓷真身。”暮昭昭突然出现在岑今身侧,手中的骨簪已经变成赤红色,“必须毁掉那些瓷像!”

    老妇人发出一声刺耳的尖笑,整个窑厂的素坯突然同时裂开,从里面爬出数十个泥塑的人偶,它们动作僵硬却速度极快,转眼间就将两人团团围住。岑今摸向口袋里的铁皮盒,发现那些黄纸正在发烫,盒盖被顶得“咔咔”作响。

    “用这个!”暮昭昭抛来一个小瓷瓶,里面装着暗红色的粉末,“朱砂混着雄黄,撒在它们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