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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贪婪心理
发布:2025-11-28 11:40 字数:3776 作者:水鱼
    “他冲进来做什么?阻止你?”

    “阻止我?哈哈哈!”高天宇笑得更大声了,“他是来‘摘桃子’的!他撞开我,然后…然后他拿起旁边那个…好像是书房里的一个什么金属摆件…狠狠地砸向了若雪的头…一下,两下…”他模仿着动作,眼神疯狂,“他说…‘她知道了我们太多的秘密,留着就是祸害’…‘只有死人才能永远保守秘密’…”

    高天宇的供述如同晴天霹雳,彻底颠覆了之前的推论。周明,那个看似懦弱无能的编辑,竟然才是最后动手的、最致命的凶手?

    “不可能!”沈予初立刻反驳,“现场的脚印…”

    “脚印?”高天宇冷笑,“他很聪明。他穿着和我差不多尺码的鞋子来的。他早就计划好了,如果我失控杀了人,他就把一切推到我头上。如果我没动手,他就自己动手,然后嫁祸给我!”

    温泽逸迅速回忆现场的细节。确实有两组相似尺码但磨损程度不同的男性鞋印。其中一组与高天宇的鞋子吻合。另一组…如果周明刻意换了鞋…

    “他为什么要杀林若雪?就因为所谓的‘秘密’?”温泽逸追问。这动机似乎还不够充分。

    “秘密?”高天宇脸上的疯狂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怨毒,“不止是性别秘密那么简单。林若雪…她不仅在搜集我虐待她的证据,她还在整理…整理周明这些年利用她的名气和作品,进行非法版权交易、甚至洗钱的证据!她想彻底摆脱我们两个!她把那些证据…藏在了她最新小说的‘最终章草稿’里!”

    谜底终于揭晓了!被粉碎的最终章草稿,并非仅仅记录了墨白的自传或被虐待经历,更隐藏着足以将周明送进监狱的犯罪证据!这才是周明真正的杀人动机!他与高天宇之间,是一种扭曲的、互相利用又互相提防的关系。高天宇负责控制和恐吓墨白,而周明则在背后操纵,榨取利益。当墨白试图反抗,威胁到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周明选择了最极端的方式——杀人灭口,并试图嫁祸给高天宇。

    而苏雯她们听到的对话——“都怪你下手太重”、“她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留着就是祸害”、“那个姓林的丫头也是她害的”——很可能是周明在杀死林若雪后,故意对高天宇说的,目的是进一步将罪责引向高天宇,混淆视听。

    “那五十万…”温泽逸想到了另一个关键点,“真的是你给的?”

    高天宇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更加诡异的表情:“钱?我确实说过要给她钱封口…但我还没来得及给她…是周明,是他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五十万,硬塞给了林若雪,逼着她去处理林小雨家属那边…他说,这样能把林若雪彻底绑死在这条船上…”

    温泽逸和沈予初再次交换了一个眼神。周明的谎言,一层套着一层。那五十万的来源,恐怕也并非高天宇那么简单。

    审讯室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冷的实体,压得人喘不过气。高天宇那带着疯狂和怨毒的指控,如同惊雷般在周明耳边炸响,将他精心构建的、关于自己懦弱无辜形象的谎言彻底撕碎。当沈予初那冰冷锐利的目光再次锁定他,带着高天宇供述的细节,一字一句地复述出来时——他如何躲藏在楼梯间,如何在高天宇施暴的关键时刻冲出,如何拿起金属摆件行凶,如何说出那些嫁祸之言,如何穿着相似尺码的鞋子制造混乱——周明的脸色由惨白转为死灰,最后变成一种近乎透明的绝望。

    他张了张嘴,似乎还想徒劳地辩解,但喉咙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那双曾经闪烁着精明算计的眼睛,此刻只剩下被完全看穿后的空洞和恐惧。高天宇的供述太过具体,每一个细节都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剥开了他层层伪装,露出了里面那个贪婪、自私、冷酷到极致的灵魂。

    温泽逸静静地观察着他,没有说话。有时候,沉默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力量。周明在高天宇口中那个躲在暗处、伺机而动、最终“摘桃子”的形象,与他此刻彻底垮掉的样子形成了讽刺的对比。他不是没想过反抗命运的棋子,而是从一开始就试图成为那个操纵棋局的人,只是他的棋艺拙劣,野心又远超能力,最终引火烧身。

    “高天宇已经全部承认了,包括他对林若雪长期的精神控制和身体虐待,包括他对林小雨之死的间接责任和后续的封口行为。”沈予初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如同法官在宣读判决,“他的罪行罄竹难书,但杀害林若雪的致命伤,是你造成的。周明,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我…我…”周明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汗水浸湿了他额前的头发,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骨头,瘫软在椅子上。“是…是他说的…大部分…是真的…”他终于放弃了抵抗,声音微弱得如同蚊蚋,“我…我确实在那里…我看到了…”

    “不只是看到。”温泽逸终于开口,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高天宇说,你拿起了书房里的一件金属摆件,砸向了林若雪的头部。法医鉴定报告也支持这一点,死者头部的致命伤是钝器多次击打造成的,与高天宇描述的掐颈行为模式不符。现场提取到的那件沾有血迹和毛发的金属工艺品上的指纹,正在进行比对,我相信结果很快就会出来。而且,我们找到了你当天穿的那双鞋,鞋底的微量物质和磨损痕迹,与现场留下的另一组男性鞋印高度吻合。”

    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钉子,将周明牢牢钉在了凶手的位置上。物证、人证、以及他自己无法掩饰的心理崩溃,构成了完整的证据链。

    “是…是我…”周明终于彻底崩溃了,捂着脸痛哭起来,与其说是悔恨,不如说是对自身命运彻底的绝望。“我不是故意的…我当时太害怕了…高天宇那个疯子!他真的要杀了她!我冲进去…我只是想阻止他…我随手拿起了东西…我…”

    “你阻止他的方式,就是自己动手杀了她?”沈予初打断了他的狡辩,语气中充满了鄙夷,“你是怕高天宇杀了林若雪后,警察介入,最终查到你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吧?林若雪收集的那些证据,才是你真正害怕的东西!”

    “是!是!我害怕!”周明猛地抬起头,脸上涕泪横流,表情扭曲,“她什么都知道了!她查到了我和几个作者私下签的阴阳合同,查到了我利用她的名义和出版社的资源洗钱!她甚至联系了律师和记者!她要把我彻底毁了!我不能让她这么做!我这么多年的心血,我好不容易爬到今天的位置…不能就这么毁了!”

    贪婪和恐惧,终于在此刻撕下了他最后一块遮羞布。他不是为了阻止高天宇,而是为了自保,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才对那个曾经被他视为摇钱树、又被他牢牢控制的女人痛下杀手。他甚至在高天宇已经将林若雪置于死地边缘时,还要补上那致命的几下,确保她永无翻身之日,也确保那些秘密永远埋葬。

    “她就像个吸血鬼!不,我才是…不…我们都是…”周明语无伦次,精神已经处于混乱的边缘,“我捧红了她,我给了她一切!她就该乖乖听我的!写她的小说,当她的‘墨白’!为什么要反抗?为什么要毁了我?”

    温泽逸看着他扭曲的面孔,心中只有一片冰凉。这是一种典型的加害者逻辑,将自己的控制和剥削美化成“恩赐”,将受害者的反抗视为“背叛”。林若雪的悲剧,固然有高天宇疯狂偏执的原因,但周明这种长期、隐蔽、以“共生”为名的精神操控和利益榨取,同样是将她推向深渊的重要推手。

    “那五十万,”温泽逸切入最后一个关键问题,“高天宇说钱不是他给的,是你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硬塞给林若雪,逼她去给林小雨家属封口的。这笔钱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提到钱,周明的眼神闪过一丝最后的慌乱,但很快又被绝望淹没。“是…是我挪用的…”他低声承认,“是出版社预付给另外几个重点作者的稿费…我当时需要一笔钱来填补我洗钱亏空的窟窿…正好林小雨的事情出来,高天宇又在那边煽风点火…我就想…一石二鸟…”

    他挪用了公款,一方面解了自己的燃眉之急,另一方面,用这笔“赃款”去封林小雨家属的口,并嫁祸给高天宇是幕后主使,同时将林若雪彻底拖下水,让她背负上“帮凶”的罪名,再也不敢轻易反抗或揭发他们。好一个一石三鸟的毒计!只可惜,他算错了一步——林若雪的求生意志和反抗决心,远比他想象的要强。

    “我把钱给了林若雪,告诉她是高天宇的意思,必须让林小雨的家人闭嘴,否则大家一起完蛋。”周明的声音充满了疲惫,“我看着她拿着那笔钱时痛苦的样子…我甚至…有点得意…我觉得我终于彻底控制住她了…”

    然而,正是这份“彻底控制”的错觉,以及林若雪后续的反常举动,最终点燃了周明心中毁灭的引信。

    至此,所有的谎言都被戳破,所有的真相都已浮出水面。周明在高天宇的指证和确凿的物证、以及他自己无法自圆其说的供述面前,再无任何狡辩的余地。他详细交代了自己如何发现林若雪搜集证据,如何在高天宇去找林若雪当晚悄悄尾随,如何在楼梯间观察,如何判断时机冲入,如何行凶,如何与高天宇对话进行嫁祸,如何处理带血的衣物和凶器,以及如何换上与高天宇相似的鞋子混淆视听的全过程。

    他的供述与高天宇的说法在关键事实上相互印证,又在各自的动机和责任归属上互相推诿,共同勾勒出了一幅两个恶徒互相利用、最终共同毁灭一个无辜生命的丑陋图景。

    沈予初站起身,示意记录员整理笔录。“周明,高天宇,你们都将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她的声音冰冷而坚定,不带丝毫个人情绪,只有对法律的绝对维护,“等待你们的,将是正义的审判。”

    温泽逸也站起身,离开了这间弥漫着绝望和罪恶气息的审讯室。外面的走廊里,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了进来,驱散了些许阴霾,但空气中似乎依然残留着案件带来的沉重。

    专案组办公室。

    案件的脉络已经清晰,剩下的工作主要是证据的最后固定、补充侦查以及移交检察院起诉。办公室里的气氛比之前轻松了一些,但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和沉重。

    白板上的信息被重新整理,周明和高天宇的照片被放在了中心,箭头清晰地指向了他们各自的罪行:高天宇涉及非法拘禁、故意伤害、精神虐待,并对林小雨之死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同时也是杀害林若雪的共犯;周明则涉及挪用公款、洗钱、以及故意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