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花皱着眉思索：“对于一个刚从学校出来实习不久的女生来说，‘老地方’最有可能的是…学校？或者她经常去的某个地方？咖啡馆？图书馆？”

    “查！”陈松立刻对旁边的警员下令，“查小雨近期的活动轨迹，特别是她经常去的场所，重点排查学校附近是否有储物柜租赁服务。”

    就在这时，林小小也上来了，她的脸色有些凝重。“陈队，”她摘下口罩，压低声音说，“初步尸表检查，死者手腕、脖颈有明显扼痕和抵抗伤，指甲缝里有皮屑组织。另外，她的拖鞋一只在阳台，一只在卧室门口。这不符合自主跳楼的特征。她很可能是被人扼颈窒息或者击打失去意识后，再被凶手从阳台扔下去，伪造成自杀的假象。”

    “果然是他杀！”赵小花倒吸一口凉气。那个疤脸男，心狠手辣到了极点！

    “皮屑组织立刻送检做DNA比对。”陈松的眼神冷得像冰，“现场还发现了什么？”

    “阳台栏杆上提取到了几枚模糊的指纹，和卧室门框上的指纹是同一人的，但和死者的指纹不符。”林小小说，“还有，我们在客厅的地面上发现了一些非常细微的玻璃碎片，成分正在分析。卧室虽然被翻得很乱，但凶手似乎很小心，没有留下太多痕迹，除了…”

    “除了什么？”

    “除了空气中残留的一种…很淡的，像是某种廉价香水的味道。”林小小说，“和我们在张明远案发现场闻到的那种若有若无的甜腻味道有点像，但不完全一样。”

    廉价香水？赵小花皱起了眉。那个疤脸男，一个凶悍的杀手，会用香水？这似乎有些违和。除非…那不是他身上的味道，而是他接触过的人留下的？或者，是某种掩盖气味的手段？

    “把气味样本也收集起来，让警犬队的同事过来一趟。”陈松吩咐道。他走到阳台边，俯瞰着楼下的案发地点，眉头紧锁。过了一会儿，他转过身，目光再次落在赵小花身上。

    “赵小姐，”他缓缓开口，“关于那个硬盘，你是不是该告诉我些什么了？”

    周围的技术人员和警员似乎都下意识地放慢了动作，空气再次变得安静，所有人的目光，有意无意地都聚焦在了赵小花身上。

    赵小花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她知道，不能再隐瞒了。再隐瞒下去，不仅自己危险，可能还会害死更多无辜的人。那个硬盘就像一个潘多拉魔盒，里面装着足以致命的秘密，而现在，这个秘密带来的死亡阴影已经笼罩了太多人。

    她深吸一口气，迎上陈松锐利的目光，点了点头。“是，陈队长。我的事务所被人撬，他们要找的，还有那个疤脸男一直追着我不放的，应该就是这个东西。”

    她说着，手下意识地伸向自己的胸口。那里，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那个坚硬冰冷的硬盘正硌着她的皮肤，仿佛一块沉重的烙铁。

    陈松的眼神没有丝毫意外，仿佛早已料到。他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赵小花咬了咬牙，伸手从内衣夹层里，掏出了那个黑色的，边缘带着细微裂痕的移动硬盘。

    当那个硬盘暴露在众人眼前时，整个房间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了。所有人都看着那个小小的黑色方块，眼神复杂。就是这个东西，牵扯出了两起命案，让市局刑侦支队的精锐力量疲于奔命，让一个冷血杀手不惜暴露也要抢夺。

    “这就是张明远死前，他那个所谓的‘未婚妻’李美玲偷偷塞给我的。”赵小花的声音有些干涩，“她说这是她丈夫出轨的证据，让我务必保管好。但我后来发现，张明远根本没结婚，那个李美玲也是假的。等我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张明远已经被杀了，而这个硬盘，我用尽了所有办法，包括找文文尝试破解，都打不开。它被设置了极其复杂的密码。”

    陈松没有立刻去接那个硬盘，他的目光在硬盘和赵小花脸上逡巡。“你为什么不早点交出来？”

    “我…”赵小花苦笑一声，“一开始，我以为只是普通的出轨证据，没太当回事。后来发生命案，我害怕…我怕交出来会被当成同伙，或者引来杀身之祸。而且，那个疤脸男给我发过威胁短信，还差点在大学城袭击我…我不知道该相信谁。”她顿了顿，看着陈松，“直到刚才…直到小雨也死了，我才意识到，只有把它交给你们，才有可能阻止更多人被害，才有可能抓住凶手。”

    陈松沉默着，他能理解赵小花的恐惧和犹豫。作为一个普通市民，突然卷入如此凶险的连环命案，能保持镇定已经不易。何况，她的事务所被撬，人身受到威胁，这些都让她有理由怀疑和自保。

    他伸出手，示意旁边的技术人员拿来一个无菌证物袋。赵小花将硬盘小心地放进袋子里。陈松接过证物袋，那沉甸甸的分量，仿佛承载着数条人命的重量。

    “你提到密码，”陈松看着证物袋里的硬盘，“张明远死前，你在镜头里看到他嘴唇蠕动，像是在说什么？”

    赵小花努力回忆着那个惊悚的瞬间，那个男人隔着玻璃，嘴巴张成圆形，血花在他太阳穴绽放…“是的，当时太快太混乱了，我以为他在惨叫。但后来仔细想，他的口型…好像不是无意义的喊叫，而是在重复一个词…或者一串数字？”她皱着眉，“当时我没拍清楚口型细节，只记得大概的形状…”

    “尝试模仿一下。”

    赵小花有些犹豫，但还是张开嘴，模仿着记忆中张明远临死前的口型。她重复了几次，自己也觉得有些奇怪。

    “林小小，”陈松转向一直站在旁边仔细观察的法医，“你对唇语有研究吗？”

    林小小愣了一下，随即眼睛一亮：“略懂一点！大学选修过！不过不是很精通…”她凑近赵小花，“花姐，你再模仿一次，慢一点。”

    赵小花又模仿了一次。林小小蹙眉思索着，手指在空中比划。“这个口型…有点像是在说…‘七’？或者‘期’？后面那个…像是‘幺’或者‘一’？不太确定，信息太少了。”

    “71…”陈松若有所思，“和小雨手机密码的开头一样。”他看向赵小花在小雨卧室找到的那张纸条，“‘密码是他的生日’，会不会指的就是张明远的生日？”

    “立刻查张明远的生日！”陈松对江城命令道。

    江城立刻用对讲机联系后方查询。几分钟后，消息传来：“陈队，查到了，张明远身份证上的生日是7月14日。”

    7月14日！714！和小雨的手机密码前三位完全吻合！也和林小小初步解读的唇语似乎对上了！

    “714358…”赵小花喃喃自语，“难道张明远临死前想说的，就是这串数字？这串数字就是硬盘的密码？”

    “很有可能！”陈松眼神一凛，“但他为什么要用小雨的手机密码作为硬盘密码？他们之间除了公司和清泉的关系，还有别的联系？”

    “或者…”赵小花提出另一个可能，“这串数字本身就有特殊含义？不仅仅是密码？比如…某个账号？某个地址？某个编号？”

    “文文！”陈松立刻拿起对讲机，“你到哪里了？”

    “陈队，我在小区门口了，随时待命！”耳机里传来文文那略带紧张的尖细声音。

    “带上你的设备，立刻到5栋3单元502室来！”陈松命令道，“我们需要你立刻尝试破解这个硬盘，用这串数字：714358。”

    挂断通讯，陈松转向赵小花：“从现在开始，你必须把你知道的，关于这个案子，关于李美玲，关于那个大学生，关于你接到的所有相关委托，一五一十，毫无保留地告诉我。任何一点被遗漏的信息，都可能导致我们判断失误，甚至付出更多生命的代价。”他的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

    赵小花看着陈松坚毅的侧脸，又看了看那个装着硬盘的证物袋，以及房间里忙碌的警察和法医，最后目光落在阳台之外那片沾染了血迹的绿化带上。她知道，自己已经彻底被卷入了这场致命的风暴中心，再也没有退路。信任陈松，配合警方，是她现在唯一的选择，也是抓住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凶手，为死者讨回公道的唯一希望。

    “好，”她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我全都告诉你。”

    就在这时，一名技术人员拿着一个证物袋匆匆走过来：“陈队，我们在客厅发现的玻璃碎片，初步检测是钢化玻璃，但不是阳台门窗的。我们在沙发底下找到了这个。”

    证物袋里装着一个已经摔碎屏幕的手机，手机壳是粉色的，看起来是女性使用。

    “是死者的手机吗？”陈松问。

    “不是，死者的手机在她卧室的桌子上，就是那个密码是714358的。”技术人员回答，“这个手机的品牌型号比较旧，我们正在尝试恢复数据。”

    又一部手机？赵小花的心头掠过一丝疑惑。小雨为什么会有两部手机？这部摔碎的旧手机里，又隐藏着什么秘密？

    陈松接过证物袋，看着那破碎的屏幕，眼神变得更加深邃。线索似乎越来越多，但迷雾也越来越浓。那个疤脸杀手，那个神秘的清泉公司，失踪的法人王海，价值连城的硬盘，还有接二连三的死者…这一切背后，到底隐藏着怎样一个巨大的阴谋？

    没过多久，文文提着他的宝贝笔记本电脑，气喘吁吁地跑了上来。他看到房间里的阵仗，特别是看到陈松手里那个装着硬盘的证物袋时，眼睛都直了，下意识地就想往赵小花身后躲。

    “别、别紧张…”文文拍着胸口，对着陈松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警察叔叔…不，陈队长，我来了…您…您有什么吩咐？”

    “别废话，”陈松将证物袋递给他，“用密码714358，打开它。立刻！”

    文文接过硬盘，手指都有些颤抖。他咽了口唾沫，将硬盘连接到自己的电脑上，深吸一口气，开始在键盘上敲击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文文和他那台旧笔记本电脑的屏幕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文文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密码输入框闪烁着光标，仿佛一个择人而噬的黑洞。

    “怎么样？”赵小花忍不住小声问。

    文文紧张地舔了舔嘴唇，按下了回车键。

    屏幕卡顿了一下，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下一秒，屏幕上弹出了一个红色的错误提示框：【密码错误，剩余尝试次数：2】

    失败了！

    714358，不是密码！或者说，不完全是密码！

    房间里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陈松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难道张明远临死前说的不是这串数字？还是说，这串数字只是密码的一部分？或者，它指向的是别的什么？

    “再试试其他的组合！”陈松命令道，“张明远的生日是7月14日，有没有可能是0714？或者加上年份？他的出生年份是多少？”

    江城再次联系后方查询。很快得到回复：“张明远，1991年7月14日出生。”

    “试试19910714，07141991，7141991…”陈松快速地说着可能的组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