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在脚下震颤。

    云霜的指甲抠进裂缝边缘，浮生伞卡在即将闭合的缝隙里。怨灵的尖啸刺痛耳膜，伞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

    "玄焱！"

    回应她的只有地底传来的闷响。裂缝最后一丝空隙被黑雾填满，浮生伞弹回手中。远处传来窸窣声——幸存的几个黑袍人正挣扎着爬起。

    云霜的右手按在心口疤痕上。那里烫得像烙铁，与琉璃匣中的半颗心产生共鸣。

    "冥君有令..."为首的黑袍人咳着血举起骨杖，"活捉..."

    骨杖顶端的鬼火突然暴涨，化作三条绿焰蟒蛇扑来。云霜旋身避让，第一条擦着她左肩掠过，烧焦一缕发丝；第二条咬住浮生伞边缘，伞面顿时爬满裂纹；第三条直取咽喉——

    "砰！"

    她徒手抓住火蟒七寸。青白火焰从掌心迸发，瞬间将绿焰吞没。黑袍人惊恐后退："赤焰琉璃？！"

    剧痛从右手蔓延到整条手臂。云霜看着自己的皮肤在火焰中变得透明，血管里流淌的不再是血，而是熔浆般的赤金色液体。

    第三条火蟒突然调头，咬住她右腕。

    灼痛炸开的瞬间，某种古老咒文浮现在脑海。云霜无意识念出音节，右臂顿时迸发刺目强光——

    "轰！"

    以她为圆心，青白火环横扫而出。所过之处黑袍人尽数汽化，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最近的石柱拦腰熔断，顶部坍塌下来砸起漫天烟尘。

    光芒散去后，云霜跪在熔化的地面上，右臂衣袖已成灰烬。从小臂到指尖布满蛛网般的灼痕，纹路诡异地组成朱雀翎毛的形状。琉璃色的光在裂痕深处流动，每一次脉动都带来撕心裂肺的疼。

    浮生伞滚落在三步外，伞面焦黑蜷曲。她试图去够，却发现右手已经失去知觉。

    "果然在这里。"

    带笑的声音从废墟顶部传来。墨离撑着青竹伞走来，伞沿的露珠滴在灼热地面上，发出"嗤嗤"声响。他俯身捡起浮生伞，指尖抚过伞骨："真可惜，玄焱用朱雀翎炼制的法器..."

    云霜的左手摸到块尖锐碎石。

    "别费劲了。"墨离的伞尖挑起她下巴，"赤焰琉璃每次觉醒，都会吞噬一部分神魂。"他忽然眯起眼，"你的右眼..."

    碎石划破他袖口。墨离后退半步，看着云霜摇摇晃晃站起来，右眼已经变成琉璃般的赤金色。

    "把伞还我。"

    声音不像她的。更低沉，带着火焰爆裂的余韵。墨离的朱砂痣突然渗出血珠："有意思...你比当年更能承受琉璃之力了。"

    青竹伞突然合拢，伞尖刺向云霜心口。她抬手去挡，右臂灼痕大亮——

    "铮！"

    金属相击的脆响。玄焱的烬霜剑架住伞尖，火星溅在云霜脸上。他不知何时出现在两人之间，红衣破得像被野兽撕咬过，脸上还带着未愈的爪痕。

    "抢女人东西..."玄焱喘着粗气，剑身压得青竹伞咯吱作响，"墨离，你越来越下作了。"

    墨离轻笑："比不上神君您..."突然撤力后跃，"连心都能挖出来送人。"

    玄焱没追，转身抓住云霜右腕。他指尖刚触及灼痕就倒吸冷气："你用了赤焰琉璃？"

    "不然等你从地底爬出来收尸？"云霜想抽手，却被他攥得更紧。

    玄焱的瞳孔缩成针尖："别再用了...会死。"他从怀里掏出个瓷瓶，倒出些银色粉末按在灼痕上。粉末接触皮肤的瞬间"滋滋"作响，琉璃色纹路暂时暗淡下去。

    墨离的声音从远处飘来："没用的...一旦开始融合，只有昆仑镜能..."

    玄焱头也不回地甩出烬霜剑，剑身燃着离火将墨离虚影钉在墙上："聒噪。"

    虚影消散前露出诡异的笑。云霜突然发现玄焱的左手不对劲——从指尖到肘部布满冰裂纹，像是随时会碎裂的瓷器。

    "你的手..."

    "小事。"玄焱扯下袖口布料给她包扎，"先离开这。"

    包扎到一半，他突然僵住。云霜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自己右臂灼伤最严重处，隐约浮现出半枚朱雀图腾——与玄焱心口空洞边缘的纹路一模一样。

    "双向契约的印记..."玄焱的声音突然哑了，"当年我们..."

    地面再次震动，比之前更剧烈。远处传来巨石崩塌的轰鸣，烟尘中浮现无数绿莹莹的眼睛。玄焱一把抱起云霜："幽冥界的援兵到了。"

    "放我下来！"

    "省点力气。"他踹开挡路的碎石，"待会有的是架要打。"

    云霜的右臂垂在身侧，灼痛随着脉搏一阵阵袭来。玄焱奔跑时，她看见他后颈也有类似的冰裂纹，正在向衣领下方蔓延。

    "你跳进裂缝...是去做什么？"

    玄焱突然刹住脚步。前方断崖处站着个人影——青袍玉冠，手持天命笔。

    "果然..."玄焱把云霜往身后藏了藏，"青瑶，你终于亲自下场了。"

    司命星君抬起没有瞳孔的纯白双眼："玄焱，你违规了。"笔尖指向云霜，"她本该在百年前就魂飞魄散。"

    云霜的浮生伞突然从墨离消失处飞来，"锵"地插在两人面前。伞面自动展开，露出内侧用血新画的符咒——是玄焱的字迹。

    "看来的确没时间了。"玄焱苦笑，拔起伞塞给云霜，"待会我拖住她，你往..."

    青瑶的天命笔已经划出第一道弧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