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笔的弧光切开雨幕。

    云霜的浮生伞刚撑开，青瑶的笔锋已经划到眼前。那道银光看似柔和，所过之处的雨滴却瞬间凝固成冰针，铺天盖地激射而来——

    "铛！"

    玄焱的烬霜剑横挡在前，冰针撞上剑身迸出火星。他左手拽着云霜急退，剑锋在青石板上拖出长长火花："跑！"

    "跑得掉吗？"

    青瑶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云霜回头看见骇人一幕——那些被冰针击中的树木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树皮剥落处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命纹，像是被谁强行改写了生死。

    玄焱突然把她推向右侧小巷："左转第三间铺子！"

    云霜踉跄几步站稳，发现浮生伞的伞骨正在发烫。右臂灼伤处的琉璃纹路亮起来，与伞骨产生诡异共鸣。巷子尽头传来整齐的脚步声，青铜面具在雨帘中若隐若现——

    "云霜勾结妖邪！"赵无锋的铜铃声响彻长街，"格杀勿论！"

    二十多名捉妖师扇形排开，符咒如蝗虫般飞来。云霜旋身挥伞，伞面旋转着弹开大部分攻击，却仍有几张火符擦过手臂，烧出焦黑痕迹。

    "诸位眼瞎？"戏谑的声音从屋顶传来，"她打的妖比你们吃的饭都多！"

    玄焱倒挂在屋檐边，红衣下摆滴着水。他指尖一弹，几枚铜钱精准打中最前排捉妖师的手腕，符纸纷纷落地。

    赵无锋的铜铃突然暴响："红衣妖人！一并拿下！"

    "妖人？"玄焱翻身落地，烬霜剑插在身前，"本君当战神的时候，你祖爷爷还在穿开裆裤呢。"

    地面突然隆起土包，三条地龙破土而出！这些被符咒控制的妖物张开血盆大口，腥臭黏液滴在青石板上腐蚀出白烟。云霜的浮生伞"咔咔"变形，伞骨延伸成九节鞭，鞭梢扫过地龙眼睛——

    "吼！"

    受伤的地龙疯狂扭动，撞塌了半边店铺。玄焱趁机突进到赵无锋面前，剑尖挑向青铜面具："让我看看你是谁——"

    面具突然自行裂开，露出下面没有五官的脸！玄焱的剑势一顿，被赵无锋袖中射出的锁链缠住手腕。那锁链上刻满镇妖纹，接触皮肤的瞬间就烙出焦痕。

    "天界的缚神索？"玄焱冷笑，"青瑶连这个都给你？"

    云霜的鞭子卷住赵无锋喉咙："放开他！"

    "云姑娘别急..."赵无锋的声音突然变成青瑶的腔调，"你们一个都逃不掉。"

    他的身体像蜡一样融化，又重塑成青瑶的模样。假青瑶的天命笔直刺云霜心口，却被突然飞来的烬霜剑挡下——

    玄焱竟徒手扯断了缚神索！鲜血顺着他的手腕淌到剑柄，烬霜剑突然发出龙吟般的嗡鸣。

    "现在！"他吼道。

    云霜福至心灵，浮生鞭甩向烬霜剑。鞭与剑相触的刹那，青白交缠的光芒炸裂开来！以两人为中心的气浪掀飞所有捉妖师，连假青瑶都被震退三步。

    云霜耳边响起诡异的剑鸣声，像是谁在哭泣。她恍惚看见剑身浮现朱雀虚影，而自己的鞭子则化作九尾狐形——

    "砰！"

    光芒消散时，整条街的房屋都塌了半边。赵无锋的面具碎成渣，露出下面血肉模糊的真容——竟是个满脸刺青的老者。

    "幽冥界的易容术..."玄焱喘着粗气，"墨离的手笔。"

    他伸手要拔剑，虎口却突然崩裂，鲜血喷在剑格上。云霜这才注意到他整条左臂的冰裂纹已经蔓延到肩膀，像随时会碎裂的瓷器。

    "你的手..."

    "没事。"玄焱用袖子擦擦血，"先解决这群杂鱼。"

    残余的捉妖师又围上来，这次学乖了保持距离。有人掏出黑狗血浸泡的网，有人开始画困妖阵。云霜的右臂灼伤突然剧痛，琉璃纹路亮得刺眼——

    "又来了！"街尾有人尖叫，"她要放那种火！"

    捉妖师们惊恐后退。玄焱趁机拽起云霜跃上房顶："别用赤焰琉璃！"

    "那怎么办？"云霜指着远处——更多捉妖师正从四面八方涌来，"至少两百人。"

    "简单。"玄焱突然揽住她的腰，"抱紧。"

    "你——"

    屋顶在他们脚下塌陷。玄焱带着她坠入下方民宅，穿过厨房滚进地窖。潮湿的霉味中，他摸出火折子点亮，照出个狭窄的暗道入口。

    "城隍庙地道。"他推开挡板，"能直通..."

    话没说完就咳出口黑血。云霜扶住他，掌心触到后背一片湿热——不知何时，他后心插着半截断箭。

    "什么时候中的箭？"

    "赵无锋偷袭你的时候。"玄焱满不在乎地拔掉箭矢，"走吧，待会他们该放穿甲箭了。"

    暗道里滴水声回荡。云霜扶着他走了约莫半刻钟，右臂的灼痛越来越剧烈。拐角处突然出现微光，玄焱却猛地把她推到墙边——

    "嘘。"

    微光来自一盏飘浮的灯笼。提灯人穿着司命殿服饰，正低头查看手中罗盘。玄焱的呼吸喷在云霜耳后："青瑶的走狗..."

    那人的罗盘突然指向他们所在方向！

    云霜不假思索地挥出浮生伞，伞尖刺穿灯笼的同时，玄焱的烬霜剑架在了对方脖子上。

    "星君派我来传话。"提灯人竟不反抗，"三日后子时，昆仑镜现世。"

    "在哪？"玄焱的剑刃压出血痕。

    "葬神渊。"提灯人诡异一笑，"她说...您一定记得那个地方。"

    玄焱的瞳孔骤然收缩。提灯人趁机捏碎袖中符咒，化作青烟消散，只留灯笼"啪嗒"落地。火苗舔舐着灯罩，渐渐映出上面绘制的图案——

    九尾狐被锁链贯穿心脏，朱雀在旁振翅悲鸣。

    云霜的右臂灼伤突然传来撕裂般的痛。她低头看去，琉璃纹路正在皮肤下蔓延，已经爬到了肘部。

    "别看了。"玄焱用袖子盖住她的手臂，"先治伤。"

    "治得好吗？"

    "治不好也得治。"他摸出个酒葫芦灌了一口，"毕竟..."酒液顺着下巴滴落，"你欠我的债还没还清。"

    暗道深处传来脚步声，火把的光亮越来越近。玄焱把酒葫芦塞给云霜："喝一口，待会跑快点。"

    酒入喉如刀割，却让右臂的灼痛暂时麻痹。云霜跟着他冲向暗道深处时，听见身后的追兵突然发出惨叫——

    某种巨大的东西正在吞噬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