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链绞紧腰腹的剧痛让云霜眼前发黑。

    玄焱的重量拽着她不断下坠，渊底涌上的罡风撕扯着两人交握的手。浮生伞早已脱手，在黑暗中划出零星火星。

    "松手..."玄焱的声音混着血沫，"你会..."

    云霜的指甲深深掐进他手腕："闭嘴！"

    下坠速度突然减缓——锁链另一端似乎缠住了岩壁凸起。玄焱的冰裂纹身躯在震荡中又碎裂几分，左臂肘部以下已经透明化。他借着这喘息之机，突然翻身将云霜护在胸前。

    "抓紧。"

    没等云霜反应过来，玄焱的右手已经燃起刺目火光。南明离火顺着锁链逆流而上，将捆缚他们的锁链烧得通红。渊底传来凄厉尖啸，像是某种生物被灼伤的哀嚎。

    "你疯了？"云霜试图扑灭他手上的火焰，"神格会..."

    "早该碎了。"玄焱的瞳孔彻底变成熔金色，裂纹从眼角蔓延到下颌。火焰顺着经脉烧向心口，那个空洞的边缘开始崩解，"抱紧我。"

    锁链在高温中一根根断裂。玄焱趁机揽住云霜的腰，借着最后一道锁链的反弹力，将她抛向岩壁突出的石台——

    "砰！"

    云霜的后背重重撞上石壁，碎石簌簌滚落。她挣扎着爬起，正好看见最后一道锁链崩断。玄焱像断线风筝般坠落，南明离火在他周身形成茧状光团。

    "玄焱！"

    没有回应。光团中的身影蜷缩如婴孩，红衣在烈焰中渐渐化为灰烬。云霜右臂的灼伤突然爆发剧痛，琉璃纹路疯狂生长，转眼覆盖半边脸颊。

    ——共生契在反噬。

    她纵身跃向深渊。

    下坠的烈风刮得脸颊生疼。云霜的指尖几次擦过光团边缘，却被高温灼出水泡。就在她即将抓住光团的刹那，渊底突然伸出无数白骨手臂，争先恐后地抓向玄焱！

    "滚开！"

    浮生伞不知何时回到手中，伞骨延伸成九节鞭横扫而出。白骨手臂在鞭风下碎裂，却又有更多从岩缝钻出。云霜趁机抓住光团边缘，掌心顿时皮开肉绽。

    烈焰中，玄焱的心口空洞正在缓慢愈合——南明离火在重塑神格。但每愈合一分，他身上的冰裂纹就加深一寸。

    "撑住..."云霜将他搂进怀里，右臂琉璃纹路自动延伸向他的心口，"我带你上去..."

    玄焱突然睁开眼。金瞳已经暗淡，却还带着惯有的戏谑："这次...换你救我了？"

    白骨手臂再次袭来，这次竟带着幽冥界的黑雾。云霜的九节鞭舞成光网，却挡不住所有攻击。一根骨指划过玄焱脸颊，带出串血珠。

    "找死！"

    赤焰琉璃的力量不受控制地爆发。青白火焰从云霜右臂炸开，瞬间清空方圆十丈内的白骨。但火焰反噬也让她喷出口血，视线顿时模糊。

    朦胧中，玄焱的手抚上她脸颊："别用...那个力量..."

    "由不得我。"云霜咳着血苦笑，"你教的。"

    下落速度突然减缓。渊底浮现巨大阵法，中央悬浮着半面残破的昆仑镜。镜面映出两人身影，玄焱的影像正在缓慢消散。

    "到了..."玄焱挣扎着指向镜面，"触碰它..."

    白骨大军再次集结。这次它们组成人墙，死死堵住通往镜面的路。云霜的右臂已经失去知觉，赤焰琉璃的纹路蔓延到指尖，皮肤开始透明化。

    "来不及了。"她突然扯开玄焱的衣襟，将琉璃化的右手按在他心口空洞处，"赌一把。"

    ——记忆如洪水决堤。

    雪夜。九尾狐少女手持赤焰琉璃，颤抖着刺入朱雀胸膛。神血溅在她脸上，烫出永久的疤痕。

    "为什么..."少年玄焱握住她执刃的手，"不让我死？"

    "因为..."少女的眼泪冻成冰晶，"你说过要带我...看遍三界..."

    现实中的玄焱突然剧烈咳嗽，心口空洞处绽放出赤金光华。云霜的琉璃纹路如退潮般收缩，全部力量涌向他的神格缺口。

    "你..."玄焱的瞳孔骤缩，"想起来了？"

    白骨大军突破防线。千钧一发之际，昆仑镜突然迸发强光，将最近的白骨化为齑粉。墨离的声音从镜中传来："真是感人...可惜..."

    镜面浮现新画面：青瑶手持天命笔，正在书写什么。而跪在她面前的，赫然是另一个"玄焱"！

    "你以为..."墨离轻笑，"当年背叛你的只有青瑶？"

    玄焱突然暴起，残存的神力化作火凤扑向镜面："闭嘴！"

    火凤与镜光相撞的冲击波将两人掀飞。云霜的后背撞上岩壁，右臂传来骨头断裂的脆响。玄焱摔在她身旁，冰裂纹已经蔓延到脖颈。

    "霜儿..."他染血的手指抚过她眉心，"这次...别忘。"

    昆仑镜的强光吞没了整个渊底。在意识消失前，云霜恍惚看见玄焱的唇形：

    "活下去。"

    黑暗中有滴水声。

    云霜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冰窟里。右臂的琉璃纹路退到手肘处，但皮肤下隐约有赤金液体流动。身旁的玄焱已经变成半透明，心口空洞处悬着颗米粒大小的赤金光点——是神格最后的残焰。

    "醒了？"

    青瑶的声音。

    云霜猛地坐起，浮生伞自动飞入手中。司命星君站在三丈外，纯白的眼睛映着冰壁幽光："比预计的早半个时辰。"

    "玄焱呢？"

    "如你所见。"青瑶的天命笔轻点虚空，浮现出葬神渊最后的画面——玄焱的残魂被昆仑镜吸入，"他选择了最蠢的办法。"

    云霜的指甲掐进掌心："你设计的局。"

    "不全是。"青瑶的笔尖划过玄焱透明的身躯，"当年他擅改天命救你，就该料到今日。"

    冰窟突然震动，顶部落下细碎冰晶。青瑶的白袍无风自动："时间到了。"

    "什么时间？"

    "赤焰琉璃彻底觉醒的时间。"青瑶突然将天命笔刺向云霜心口，"你该归位了。"

    笔尖触及疤痕的瞬间，整个冰窟轰然坍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