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底部的刻字泛着血光。

    云霜的指尖刚触到"以魂为祭"四个字，整间密室突然剧烈震动。玄焱一把拽回她的手："别碰！"

    他话音未落，头顶传来"轰隆"巨响——血月的光柱穿透山体直射下来，将密室穹顶熔出个巨大窟窿。碎石如雨砸落，玄焱翻身将云霜护在身下，后背被尖锐石块划出数道血痕。

    "墨离启动了血月阵..."他咳着血沫撑起身子，"必须...阻止他..."

    透过穹顶破洞，能看见夜空中的血月比先前大了三倍不止。月光所照之处，焦土上那些黑色彼岸花疯狂生长，花蕊中爬出无数半透明的妖物。

    云霜的右臂狐形印记突然发烫："阵眼在哪？"

    "跟我来。"

    玄焱抓起烬霜剑冲向石门残骸，脚步虚浮得像喝醉了酒。他身上的冰裂纹已经蔓延到脖颈，每次呼吸都带出零星火星。云霜刚要跟上，余光却瞥见祭坛底座渗出暗红色液体——是血，正顺着刻字沟槽形成诡异的符文。

    "玄焱！祭坛在流血！"

    已经迟了。

    血符完成的瞬间，整座祭坛"咔"地裂成两半。藏在底座下的东西滚落出来——是颗保存完好的九尾狐头骨，额间镶嵌着赤焰琉璃碎片。

    "青丘的...守墓长老..."云霜的指甲掐进掌心。头骨空洞的眼窝里，还残留着熟悉的灵力波动——是她幼时的剑术老师。

    玄焱的剑"锵"地插在她脚边："别看。"

    "墨离竟敢——"

    "先离开这。"他强行掰过她肩膀，"血月阵会激发妖物狂性，方圆百里的城镇..."

    仿佛印证他的话，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云霜的狐耳捕捉到孩童哭喊声，来自山脚的清河镇。

    "走！"

    镇口的槐树已经着火。

    云霜的浮生伞劈开扑来的狼妖，腥臭血液溅在脸上。这些平日最多修成人形的小妖，此刻体型暴涨三倍，眼珠赤红如血月。

    "不对劲..."她踹翻另一只熊妖，"狂化不该这么严重！"

    玄焱的烬霜剑引雷劈落，清空前方道路："血月阵在抽取生灵精气。"他指向镇中央的祠堂，"阵眼转移了...在那里！"

    祠堂屋顶盘踞着巨型蜘蛛妖，腹部鼓胀如圆月。它吐出的丝线缠住十几个镇民，正往嘴里送。云霜的浮生伞脱手飞出，伞骨延展成九节鞭绞向蛛腿——

    "当！"

    蛛腿坚硬如铁，鞭梢溅起火星。蜘蛛妖吃痛，甩开镇民朝她扑来。玄焱趁机跃上祠堂飞檐，烬霜剑直指血月："雷来！"

    剑身裂纹突然迸发强光，九天雷霆应召而下。闪电劈中蜘蛛妖的刹那，整个祠堂屋顶被掀飞，露出里面骇人的景象——

    上百颗狐族头骨堆成塔，塔顶悬浮着青丘守墓长老的头骨。血月光华通过它额间的赤焰琉璃碎片折射，形成笼罩全镇的红幕。

    "混账！"云霜的右臂狐印青光大盛，赤焰琉璃的力量不受控制地涌向指尖。

    玄焱从半空跌落，及时抓住她手腕："别用那个力量！"他咳出口带着火星的血，"会加速...融合..."

    "那就看着全镇人死？"

    "我来。"

    玄焱突然吻在她腕间狐印上。云霜浑身一颤，涌动的赤焰琉璃竟暂时平息。他趁机夺过浮生伞，伞剑交叉摆出个起手式——

    "看好了..."冰裂纹已经爬上他脸颊，"这招叫...朱雀焚天。"

    烬霜剑与浮生伞同时亮起刺目光芒。剑身的裂纹越扩越大，而伞面的朱纹则脱离伞骨浮到空中，化作迷你朱雀环绕两人飞舞。玄焱的七窍开始渗血，却还强撑着结完最后一道印诀——

    "破！"

    赤白交缠的光柱冲天而起，精准击中血月阵眼。守墓长老的头骨发出刺耳尖啸，额间琉璃碎片"啪"地炸裂。笼罩全镇的红幕如玻璃破碎，狂化的妖物们瞬间萎靡倒地。

    血月表面出现裂痕。

    玄焱喷出口鲜血，直挺挺向后栽倒。云霜箭步上前接住他，摸到满手温热——他的后背完全被血浸透了，断翅伤口崩裂，露出里面金色的神骨。

    "你这疯子..."她声音发颤，"赌命倒是熟练。"

    玄焱在她怀里睁开眼，金瞳黯淡得几乎看不见光泽："赢...了没？"

    "赢了。"云霜扯下袖口给他擦血，"阵破了。"

    "那就好..."他试图摸剑，手指却穿过了剑柄——冰裂纹导致的透明化已经蔓延到手掌，"啧...麻烦..."

    云霜抓起烬霜剑塞进他半透明的手中："你的破剑。"

    剑身裂纹深处突然流过一缕金光。玄焱苦笑："它认主...比我聪明..."

    远处传来瓦砾翻动声。墨离从废墟中爬出，青竹伞只剩半截伞骨。他抹去嘴角血迹，阴冷地盯着相拥的两人："真是感人...可惜..."

    青瑶的声音突然从四面八方响起："子时将至。"

    所有狐族头骨同时转向云霜，下颌开合发出"咔咔"声响。墨离趁机退入阴影："葬神渊见...如果你们还能走的话。"

    血月开始滴落猩红光点，像一场诡异的雨。每个光点落地都腐蚀出焦黑小坑，有几个溅到玄焱身上，立刻灼出见骨的伤口。

    云霜用浮生伞撑起屏障："还能走吗？"

    "背我。"玄焱虚弱地勾住她脖子，"债主...要收利息..."

    他说话时，烬霜剑的裂纹又扩散几分。云霜注意到剑格处的宝石已经碎裂——那里面封着的，分明是一缕朱雀翎毛。

    "你的剑..."

    "嗯。"玄焱把头靠在她肩上，"和神魂绑定的...要碎了..."

    云霜背起他冲向镇外。血雨腐蚀着伞面，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玄焱的呼吸喷在她耳后，温度越来越低："霜儿..."

    "闭嘴。"

    "这次...别忘了我..."

    伞外血雨滂沱，伞下他的眼泪烫伤她颈侧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