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夺魁之计
发布:2025-12-05 17:45 字数:2015 作者:果冻
更要命的是,有小道消息传出来,说宫里的德妃娘娘——也就是安平侯老太君的亲孙女——对这次诗会也极有兴趣,特意送了一套赤金镶红宝的头面出来做彩头。谁要是能在诗会上拔得头筹,不仅能得了这套价值连城的头面,更能名扬整个京城,这可是比任何嫁妆都来得更体面的荣耀!
一时间,京中但凡有些才名的贵女,都跟打了鸡血似的,个个摩拳擦掌,卯足了劲儿,就等着在诗会上一鸣惊人。
这消息,自然也传到了江府。
江文秀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眼睛都亮了,亮得像两团燃烧的鬼火。
她对这种能出风头、能被人追捧的场合,向来是趋之若鹜。她做梦都想成为像前朝那位名动天下的女诗人柳大家一样的人物,受尽才子们的仰慕,让所有贵女都嫉妒得发狂。
尤其是……她听说,威远侯府的世子爷潘宴凌,也收到了请柬,届时定会到场。
一想到潘宴凌那俊美又带着几分疏离的面容,江文秀的心就跟被猫抓似的,又痒又热。她觉得,这简直就是上天赐给她的大好机会!若她能在诗会上一举夺魁,让潘宴凌对她刮目相看,那……那这世子妃的位置,岂不是探囊取物?
这个念头一出来,就在她心里生了根,发了芽,疯长成参天大树,将她所有的理智都给遮蔽了。
于是,一连几天,江文秀都把自己关在闻秀阁里,谁也不见,说是要“潜心创作”。
她命人将书房布置得雅致无比,焚上最好的“静心香”,铺开最名贵的澄心堂纸,研上最上等的徽墨,那架势,比江老爷做学问还要足。
可她自己肚子里有多少墨水,她比谁都清楚。
她坐在书桌前,咬着笔杆,愁眉苦脸,憋了半天,纸上除了几个墨点子,一个字都写不出来。
“不行不行,‘床前明月光’……这是李大家的,早就被人写烂了。”
“‘春眠不觉晓’……太简单了,小孩子都会背。”
她急得在房里团团转,像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手里的毛笔被她捏得咯吱作响,上好的宣纸被她撕了一张又一张,揉成一团,泄愤似的扔在地上。
“大小姐,您歇会儿吧,喝口茶。”伺候笔墨的小丫鬟战战兢兢地端上茶来。
“喝什么喝!滚出去!”江文秀一把将茶杯挥到地上,发出“哐当”一声脆响,“都是废物!没一个能帮我分忧的!”
小丫鬟吓得脸色惨白,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江文秀看着满地的纸团和一地狼藉,心中的烦躁和无能感几乎要将她吞噬。她抓着自己的头发,发出了困兽般的低吼。
为什么!为什么她就想不出那些风花雪月的句子!为什么她就不是个天生的才女!
就在她抓狂之际,房门被轻轻推开,一道瘦弱的人影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把扫帚。是江晚凝。她似乎是听到了里面的动静,进来收拾残局的。
她依旧是那副低眉顺眼、毫无存在感的模样,弯下腰,默默地、一片一片地,将地上的碎瓷片和纸团扫进簸箕里。
江文秀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月凝……
这个蠢笨如猪的丫头……
江文秀的眼里先是闪过一丝鄙夷和不屑。可紧接着,她又想起了之前那几次“巧合”。
在爹爹面前,是这个丫头磕磕巴巴地“背”出了《孟子》的典故;在查账的时候,也是这个丫头“无意中”的一句话,揪出了府里的蛀虫。
这个丫头,邪门得很!
虽然她蠢,但有时候,好像又不是那么蠢。
一个念头,像毒蛇一样,猛地从江文秀的心底钻了出来。
对啊!我怎么把她给忘了!
她自己想不出来,不是还有这个丫头吗?不管她是真懂还是假懂,反正她总能弄出些名堂来!
江文秀的眼睛瞬间又亮了,那是一种抓到救命稻草时的、病态的兴奋。她死死地盯着江晚凝的背影,就像一头饥饿的狼,盯上了自己唯一的猎物。
“你们,都给我出去!把门关上,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进来!”她突然对守在门外的丫鬟们厉声喝道。
丫鬟们不敢多问,连忙退了下去,还体贴地将房门给带上了。
屋子里,瞬间只剩下了江文秀和江晚凝两个人。
气氛,一下子变得诡异起来。
江晚凝的动作顿住了,她像是被江文秀那灼人的目光烫到了一样,身体微微一缩,手里还捏着一个脏兮兮的纸团。
“抬起头来。”江文秀的声音冷冰冰的,不带一丝感情。
江晚凝缓缓地抬起头,露出一张怯生生的小脸,眼神里充满了迷茫和恐惧:“大、大小姐……”
江文秀没有理会她的惊恐,她走到江晚凝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像是在审视一件物品。
“月凝,”她缓缓开口,嘴角勾起一抹虚假的、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我知道,你是个聪明的丫头。”
江晚凝吓得浑身一颤,连忙摇头:“不……奴婢不聪明,奴婢很笨的……”
“别跟我装蒜!”江文秀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不耐烦,“我没功夫跟你绕弯子!安平侯府诗会的事情,你听说了吧?”
江晚凝迟疑地点了点头。
“很好。”江文秀满意地笑了,“我需要一首诗。一首最好的诗,要能让所有人都惊掉下巴,要能让我在诗会上拔得头筹!要能……让威远侯世子爷,对我另眼相看!”
她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和欲望,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仿佛让江晚凝给她作诗,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江晚凝的眼底深处,划过一抹冰冷的、彻骨的嘲讽。
又是这样。
前世,也是这样。每一次,当江文秀需要什么的时候,她就会用这种命令的、不容置疑的口气,向自己索取。无论是绣品,是诗词,还是……她的清白和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