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政克星?主打的就是一个极限翻盘   >   第2章 脱胎换骨
第2章 脱胎换骨
发布:2025-12-05 18:30 字数:3424 作者:月殇夭幺
    “程序性重大瑕疵——警方首次讯问笔录,当事人张三未在最终页签字确认。”

    ……

    出租屋里,那股廉价白酒混合着垃圾的酸腐气味,似乎在这一瞬间都淡了许多。

    程鹤静静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目光死死地盯着那行猩红色的文字。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根据《刑事诉讼法》以及相关的司法解释规定,讯问笔录应当交给犯罪嫌疑人核对,对于没有阅读能力的,应当向他宣读。如果记载有遗漏或者差错,犯罪嫌疑人可以提出补充或者改正。犯罪嫌疑人承认笔录没有错误后,应当签名或者盖章。

    每一页,都应该签字。

    而最终页的签字,更是重中之重,代表着嫌疑人对整份笔录内容的最终确认。

    缺少了这个签名,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这份笔录的真实性、合法性,存在着巨大的、不可弥补的瑕疵!

    在法庭上,这样一份存在重大程序瑕疵的证据,其证明力将大打折扣,甚至,可以被申请作为非法证据,直接予以排除!

    而张三那个案子,定罪的关键证据之一,就是他自己的有罪供述,也就是这份讯问笔录!

    原主那个蠢货!

    程鹤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

    那个天真的理想主义者,满脑子都是些虚无缥缈的道德和情感,他甚至没有花时间,去仔仔细细地、一个字一个字地检查一遍最基础、最重要的卷宗材料!

    他就像一个拿着屠龙刀的孩童,却只会用刀背去砸核桃,对刀刃的锋利一无所知。

    这么大一个足以翻盘的程序漏洞,就这么赤裸裸地摆在他面前,他却视而不见!

    跑路?

    程鹤的脑海里,这个念头忽然变得有些可笑。

    为什么要跑?

    一个名声烂到谷底的律师,一个几乎不可能翻盘的案子,一个所有人都等着看笑话的局面……

    这不就是最好的舞台吗?

    在绝境中,于废墟之上,亲手缔造一场惊天动地的大逆转。

    还有比这更有趣的事情吗?

    一股久违的、名为“兴奋”的战栗感,如同电流般,从他的尾椎骨一路窜上了天灵盖。

    他缓缓地抬起头,目光扫过这间凌乱不堪的出租屋,扫过地板上的空酒瓶,最后,又落在了墙上那面鲜红刺眼的锦旗上。

    “律政克星,被告噩梦……”

    他低声念着这八个字,嘴角,不受控制地、缓缓地向上勾起了一抹熟悉的、冰冷的、带着三分嘲弄和七分绝对自信的微笑。

    那是属于曾经的王牌律师,“不败法棍”程鹤的招牌表情。

    这个烂到骨子里的开局……

    有得玩了。

    江城的清晨,天刚蒙蒙亮,空气里还带着一丝未散尽的凉意。

    林晚儿手里死死地攥着一个白色的信封,信封的边角已经被她手心的汗浸得有些发软、起皱。那里面装着的,是她昨天晚上熬到半夜两点,改了七八遍才最终定稿的辞职信。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她这实习期近一年的憋屈、失望和绝望里榨出来的。

    她走向那间位于老城区深巷里的“鹤鸣律师事务所”,脚步沉重得像是灌了铅。在这里待的这三百多个日夜,感觉比她辛辛苦苦读完的四年大学还要漫长,还要磨人。

    程鹤前辈……

    想到这个名字,林晚儿的嘴角就不自觉地撇了一下,浮现出一抹复杂难言的神情。说他坏吧,他从不克扣她那点少得可怜的实习工资,偶尔还会自掏腰包请她吃一碗十五块钱的牛肉面,叮嘱她一个女孩子在外面要注意安全。

    可要说他好……林晚儿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上那双因为跑断腿而快要开胶的平底鞋,心里只剩下一声叹息。

    程鹤前辈办案子,实在是……一言难尽。

    他似乎永远沉浸在自己那个“法治理想”的象牙塔里,总觉得只要摆事实、讲道理,法律就一定会还当事人一个公道。可现实呢?现实是冰冷而残酷的,没有人会耐心地听你讲那些不切实际的大道理。他接的案子,十个有九个输,剩下的一个,也是靠对方律师失误才勉强达成一个不算亏的调解。

    尤其是上次那个张三妨害公务的案子,简直成了整个江城律师圈的笑柄。程鹤前辈在法庭上慷慨陈词,试图论证当事人张三只是“情绪激动下的合理反应”,结果被公诉人几份证据拍在脸上,当场哑口无言。判决下来,张三被顶格判了三年,而程鹤,也彻底成了“无能”和“天真”的代名词。

    林晚儿不想自己的职业生涯还没真正开始,就跟着这样一艘注定沉没的破船一起完蛋。她还年轻,她还有未来。

    巷子尽头,那块漆皮剥落、字迹模糊的“鹤鸣律师事务所”招牌出现在眼前。林晚儿停下脚步,做了个深呼吸,胸口那股混杂着酸楚和决绝的情绪堵得她有点喘不过气。

    再见了,程鹤前辈。

    再见了,我那该死的、天真的理想。

    她用力推开那扇每次都会发出“嘎吱”悲鸣的破木门,准备将这封信拍在桌上,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这个让她压抑了太久的地方。

    然而,当她看清办公室里的景象时,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准备好的一肚子告别的话,瞬间被堵回了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屋子,还是那个破屋子。墙角的蜘蛛网依旧顽强地挂着,堆积如山的卷宗散发着纸张发霉的味道,那张被烟头烫出好几个洞的沙发也还是老样子。

    但人,已经不是那个人了。

    程鹤正坐在他那张老旧的办公桌后。

    他居然……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

    往日里总是油腻得能打绺的头发,此刻梳理得一丝不苟,露出了光洁的额头。身上那件万年不变的格子衬衫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件浆洗得有些发白、但熨烫得平平整整的白衬衫,领口和袖口的扣子都扣得一丝不苟。

    最让她感到心惊的,是他的脸,和他那双眼睛。

    那副熟悉的金丝边眼镜依旧架在他的鼻梁上,可镜片后面的那双眼睛里,再也看不到一丝一毫往日的懦弱、迷茫,和那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锐利,一种让她感到莫名心悸的冷静,深邃得像是两口不见底的古井。

    他就那么静静地坐在那里,仿佛与周围这破败的环境格格不入,又仿佛他才是这里唯一的主宰。整个人的气质,就像是……就像是……

    林晚儿的脑子里蹦出一个荒谬绝伦的念头——好像一夜之间,换了个灵魂。

    程鹤甚至没有抬头看她一眼,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她手里那封攥得死紧、显眼无比的辞职信。他的目光依旧落在桌面上的一份文件上,只是用下巴朝着桌子另一角指了指。

    那里,放着一沓刚刚打印出来、纸张还带着激光打印机余温的文件。

    “林晚儿。”

    他的声音响起,平淡,清晰,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这声音和她记忆中那个总是带着点商量和歉意的声音,截然不同。

    “把这份再审申请书,立刻送到江城市中级人民法院。”

    他顿了顿,抬起眼皮,目光终于落在了她的身上。那目光如同一把锋利的手术刀,瞬间就剖开了她所有的伪装和犹豫。

    “用最快的速度,办好立案手续。”

    “记住,”他的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一种冰冷的警告,“路上别跟任何人讨论案情,尤其是申请理由,一个字都别说。”

    林晚儿的脑子彻底成了一团浆糊,嗡嗡作响。

    她下意识地迈开脚步,走到桌前,机械地接过了那沓文件。

    指尖触碰到纸张的瞬间,封面上那行加粗的黑体字像一根针,狠狠地扎进了她的瞳孔里——

    《关于张三妨害公务一案的再审申请书》。

    张三……妨碍公务案?

    林晚儿的心脏猛地一抽。

    这不是……这不是那个把程鹤前辈名声彻底搞臭,让他沦为业界笑柄的案子吗?他还要折腾?还要把脸凑上去让人再打一次?他疯了吗?

    无数个问号在她脑海里疯狂翻滚,几乎要从嘴边脱口而出。她想问为什么,想问他到底想干什么,想问他是不是还没输够。

    可是,当她的视线再次对上程鹤那双眼睛时,所有的疑问,所有的话语,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地扼住,卡在了喉咙深处。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冷静,专注,不带任何多余的感情。仿佛这世间的一切,在他眼中都只是一道道可以计算的公式,一个个可以拆解的逻辑。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林晚儿感觉自己像个一丝不挂的傻子,任何质疑和反抗都显得那么可笑和不自量力。

    鬼使神差地,她把所有疑问都咽了回去,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从嘴里挤出一个干巴巴的音节:“……哦。”

    说完,她甚至不敢再多看他一眼,攥着那份滚烫的再审申请书和自己那封冰冷的辞职信,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转过身,快步走出了律所的大门。

    直到身后那扇破木门“嘎吱”一声关上,隔绝了那道让她心神不宁的视线,林晚儿才猛地回过神来,靠在斑驳的墙壁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她低头看了看左手里的再审申请书,又看了看右手里的辞职信,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往哪儿走。

    办公室里。

    程鹤听着林晚儿的脚步声远去,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他缓缓地向后靠在吱呀作响的转椅上,椅背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闭上眼睛,将外界的一切嘈杂隔绝在外,意识沉入了脑海深处。

    “系统。”

    他在心中默念。

    “再次扫描张三案卷,重点分析公诉方证据链中的所有程序节点。”

    随着他一声令下,一道只有他能看见的淡蓝色虚拟屏幕,瞬间在他眼前展开。屏幕上,无数数据流如同瀑布般飞速闪过,最终定格成一个清晰的、结构化的案件分析界面。

    “指令已接收……”

    “正在对‘张三妨碍公务案’卷宗进行深度扫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