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图穷匕见
发布:2025-12-05 18:30 字数:3365 作者:月殇夭幺
前期的准备工作,进行得异常顺利。
而作为总指挥的程鹤,这一个星期自然也没闲着。他除了指点林晚儿和周毅,还在思考如何给物业公司致命一击。光有住户的证言还不够,必须拿到物业公司“主观上不作为”的铁证。
这天下午,程鹤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看着窗外车水马龙。他在脑海中调出了那个只有他自己能看到的虚拟界面。
【正义系统】
【宿主:程鹤】
【正义值:155点】
“商城:……”
之前的案子,让他积累了不少正义值。他毫不犹豫,意念微动。
“系统,兑换一张‘证据直觉卡’。”
“叮!消耗50点正义值,已成功兑换‘证据直觉卡’(初级)x1。使用后,宿主将在接下来的24小时内,对与案件相关的关键证据产生敏锐的直觉。”
一股微不可查的暖流从程鹤的脑海中划过,他的眼神似乎变得比平时更加清澈和敏锐。
一切准备就绪。
程鹤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的领口,拿上公文包,对外面喊了一声:“晚儿,我出去一趟。”
他要去会一会那个“和稀泥”的物业公司了。
小区的物业办公室设在一楼的架空层,空间不大,光线也有些昏暗。一个戴着眼镜、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正坐在办公桌后喝茶看报纸,他就是物业的王经理。
看到程鹤西装革履地走进来,王经理抬了抬眼皮,懒洋洋地问:“你好,有什么事吗?”
“你好,王经理。”程鹤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微笑,递上了自己的名片,“我是鹤鸣律师事务所的程鹤,受观澜小区A栋1204的业主周毅先生委托,特来就小区广场噪音扰民一事,与贵公司进行沟通。”
一听到“律师”两个字,王经理的表情明显变了变,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他把名片随手往桌上一扔,靠在椅子上,摆出一副官腔:“哦,这事啊。我们知道,也跟那些阿姨们沟通过很多次了。但是你也知道,她们年纪大了,说轻了不听,说重了就要躺地上。我们物业也很难办啊,我们又没有执法权,对不对?”
这是一套他已经重复了无数次的、熟练得不能再熟练的话术。
程鹤像是完全没听出他话里的敷衍,依旧微笑着,不紧不慢地和他扯皮:“王经理言重了。我们当然理解物业的难处,但理解不代表问题可以不解决。根据《物业管理条例》第四十六条,物业服务企业应当协助做好物业管理区域内的安全防范工作。现在这种严重的噪音污染,已经影响到了居民的正常生活,甚至健康,这难道不属于安全防范的范畴吗?”
“哎呀,程律师,你跟我讲法条就没意思了嘛。我们真的管了,我们贴了告示,也上门劝过……”王经理开始打太极,一会儿说人手不够,一会儿说经费紧张。
程鹤也不急,就坐在他对面,微笑着听他胡扯,时不时地提出一个问题,让他不得不绞尽脑汁地继续编造理由。
就在两人一来一回地拉锯时,程鹤的“证据直觉卡”悄然发动了。
他并没有看到什么金光,也没有听到什么提示音。只是在他和王经理扯皮的过程中,他眼角的余光,总是不自觉地被经理办公桌后方的一个角落所吸引。
那是一个半开放式的铁皮文件柜,里面塞满了各种文件和档案盒,显得杂乱无章。而在文件柜的最下层,一个最不显眼的角落里,一份蓝皮的报告被随意地塞在了一堆杂物后面,只露出了一个角。
有什么东西在告诉程鹤,那份文件,很重要。
他的目光看似还停留在王经理的脸上,实际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那个角落。他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能让他看清那份文件标题的机会。
程鹤端起面前的一次性纸杯,喝了口水,然后像是被王经理的“苦衷”说动了似的,长叹一口气,身体向后靠去,同时“不经意”地将手里的纸杯碰倒了。
水洒了一地。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王经理。”程鹤连忙站起来,一脸歉意地去拿纸巾。
“没事没事。”王经理不耐烦地摆摆手,也起身绕出办公桌,去拿角落的拖把。
就是现在!
在王经理弯腰拿拖把的一瞬间,他的身体正好让出了那个被遮挡的视线角度。程鹤的目光如鹰隼般精准地锁定了那份蓝皮报告。
借着办公室昏暗的灯光,他清晰地看到了报告封面上那行已经有些模糊的打印字——
《关于观澜小区一期公共区域降噪改造工程预算申请报告》。
报告的封皮上,落着一层肉眼可见的灰尘,显然已经被搁置了非常、非常久。
程鹤的嘴角,在王经理转过身来之前,再次勾起了一抹微笑。
找到了。
开庭的日子,定在一个周三的上午。
市西区人民法院的第三法庭里,旁听席上稀稀拉拉地坐了几个人,都是被林晚儿说动,前来作证和旁听的观澜小区住户。周毅坐在原告席上,后背挺得笔直,但微微颤抖的指尖还是暴露了他的紧张。他不住地看向身旁的程鹤,仿佛只有看着这个男人镇定自若的侧脸,他才能汲取到一丝勇气。
与他们的紧张肃穆截然相反,被告席上则是一片轻松写意的氛围。
物业公司的法务经理,一个梳着油头、四十岁上下的男人,正和他们外聘的代理律师低声交谈,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他们打量着周毅,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不懂事、瞎胡闹的孩子。
在他们看来,这算什么案子?不就是业主嫌吵,投诉物业嘛。这种事,他们一年要处理几十起。流程他们熟得很,无非就是法庭上和和稀泥,最后象征性地赔个千八百块的“人道主义”安抚金,把人打发了事。至于什么整改?开玩笑,整改要花钱的,公司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
等开庭了,让律师把责任往大妈身上一推,说他们“尽力协调但没有执法权”,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随着审判长法槌落下,庭审正式开始。
在法庭书记员核对完双方身份后,审判长将目光投向原告席:“现在,由原告方陈述事实与理由,并出示证据。”
终于来了。
周毅感觉自己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被告席上,那位物业律师调整了一下坐姿,准备欣赏对方律师如何呈上那些“毫无意义”的证据——无非就是手机APP测的分贝截图,或者某个时间点录下的噪音。这些东西太好反驳了,时间、地点、设备专业性,随便一个点都能把它们的证明力驳得体无完肤。
然而,程鹤站起身,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他从文件袋里拿出的,不是什么报告,而是一沓厚厚的、装订整齐的A4纸。
“审判长,”程鹤的声音清晰而沉稳,在安静的法庭里回荡,“在正式陈述之前,我想先向法庭提交我的第一组证据。这组证据,无关冰冷的数据,只关乎活生生的人,关乎我的当事人以及小区其他上百户居民,在过去一年多时间里,所承受的真实痛苦。”
他将那沓文件递交给法官助理。
那正是林晚儿花费了数个日夜,将周毅当“卧底”搜集来的几十段录音,逐字逐句整理出来的“邻居抱怨实录”。
物业律师立刻站了起来,高声反对:“反对!审判长,原告方提交的这些所谓‘实录’,内容无法核实,属于传来证据,极有可能是道听途说,甚至有可能是原告方自行编造,不具备证据的真实性、合法性,不能作为定案依据!”
审判长翻看了几页,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不同居民的控诉,充满了生活化的细节和真实的情绪。他抬起头,看向程鹤。
程鹤微微一笑,似乎早就料到对方会有此一招。
“审判长,我当然清楚单凭这些文字记录,证明力确实存在瑕疵。所以,我今天请来了这些‘抱怨实录’中的几位当事人,他们将亲自向法庭陈述,这些‘主观感受’,是如何将他们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的。”
“传原告方证人,王秀娟女士出庭。”
旁听席的门被推开,一位推着婴儿车的大姐走了进来。正是周毅当“卧底”时,第一个打开话匣子的王大姐。
她显得有些紧张,但在程鹤鼓励的目光下,还是走上了证人席。
“证人,请你向法庭陈述,你所知道的,关于观澜小区广场舞噪音的情况。”审判长引导道。
王大姐深吸一口气,像是打开了情绪的阀门:“法官大人,我们家就住在靠近广场那栋楼,五楼。我家这个孩子,才刚满一岁,本来睡眠就浅。楼下那些跳舞的,每天早上五点半,那音乐‘咚咚咚’一响,我孩子‘哇’的一声就吓醒了,然后就哭,撕心裂肺地哭,怎么哄都不行!孩子睡不好,白天就没精神,老生病。我当妈的,跟着整夜整夜睡不着,心都揪成一团了!我去找过物业,去过不下十次!他们嘴上说得好听,‘好的大姐,我们去沟通’,可有用吗?屁用没有!”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那种为人母的焦虑和痛苦,透过话筒,清晰地传到了法庭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物业律师皱了皱眉,开始了他的盘问:“证人,你如何证明你的孩子哭,就一定是因为广场舞的音乐,而不是因为饿了,或者其他身体不适?”
王大姐立刻瞪着他:“我孩子是不是饿了我会不知道?是不是要换尿布我会不知道?每次都是音乐一响就准时哭,音乐一停就慢慢能哄好,你说这是为什么?!”
一个简单粗暴却又无法辩驳的反问,让物业律师一时语塞。
第二个证人,是那位家里有高三学生的李先生。他是个中年男人,面色黝黑,神情中带着压抑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