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政克星?主打的就是一个极限翻盘   >   第214章 英雄代价
第214章 英雄代价
发布:2025-12-05 18:30 字数:3418 作者:月殇夭幺
    “我们输给了我们自己的短视和迟钝。因为,当我们在为一幅画的归属,争得面红耳赤的时候,那个真正庞大、真正危险的未来,已经像一头沉默的巨兽,走到了我们的面前,而我们,甚至还没有为它准备好一条最基本的锁链——法律。”

    他的声音,陡然变得严厉起来。

    “在此,我正式呼吁,我们的国家,应该立刻,马上,启动对一部全新法律的前瞻性研究和立法准备工作。我建议,它的名字可以叫做——《人工智能侵权责任与权利归属法》!”

    话音刚落,台下响起了一阵骚动。

    来了!他果然要图穷匕见了!

    程鹤没有给他们太多议论的时间,他抛出了一个又一个,让所有人都无法回避的,来自未来的质问。

    “今天,我们讨论的,只是一幅画的版权,这很风雅,很安全。但我想请问在座的各位——明天,当一辆完全由AI控制的无人驾驶汽车,在高速公路上行驶时,为了躲避一个突然冲出马路的孩童,猛打方向盘,撞死了路边一个无辜的老人。请问,这个责任,该由谁来承担?”

    他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台下那些汽车制造商的代表。

    “是车主吗?他全程没有碰过方向盘!是汽车制造商吗?他们会说,我们的硬件百分之百合格!还是AI算法的设计者?他会说,我的算法,在亿万次模拟中,都做出了最优选择,那个场景,是一个无解的电车难题!”

    “我们的《侵权责任法》,我们的《道路交通安全法》,能审判这样的案件吗?不能!因为我们的法律,从诞生之日起,它的主语,就默认是‘人’!当肇事者不再是人,我们的法律,就瞎了!”

    会场里,死一般的寂静。

    许多人的脸上,已经露出了惊骇的神色。程鹤所描述的场景,并非科幻,而是近在咫尺的现实!

    程鹤的声音,变得更加冰冷,也更加沉重。

    “再比如,当一个AI医生,它学习了全世界所有的医学文献和病例,为一位癌症患者,开出了一套全新的、超前的治疗方案。人类医生审核后,认为逻辑自洽,予以采纳。但最终,患者因为方案中一个极其隐蔽的缺陷,不幸去世。请问,这又该算是什么?”

    他的目光,转向了那些科技巨头和医疗机构的代表。

    “是医疗事故吗?主治医生已经尽到了他作为人类的、最高的审查义务!是产品缺陷吗?AI软件公司会拿出成千上万份成功案例,来证明他们的产品,成功率远超人类医生!那么,死去的患者,和他的家属,又该向谁去追索正义?”

    “当诊断者不再是人,我们的医疗纠纷处理条例,又该如何适用?”

    一个又一个尖锐的问题,像一把把重锤,狠狠地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程鹤深吸一口气,用一种近乎警告的语气,说出了他最后的结语。

    “各位,技术的发展,就像一列失控的火车,它永远,永远走在法律的前面。它不会停下来,等待我们这些慢吞吞的法律人,为它铺好铁轨,建好车站。”

    “我们今天,如果不为那个即将呼啸而来的未来,提前做好准备,提前打造好法律这条唯一能够驯服它的缰绳。那么,我敢断言,当未来真正来临的那一天,当那些我们今天还在研讨会里高谈阔论的‘假设’,变成一条条冰冷的新闻头条时,我们,我们整个社会,都将会为此,付出无比惨痛的代价!”

    他的话,振聋发聩!

    整个会场,鸦雀无声。

    那些之前还带着一丝看戏心态的业界大佬,此刻,脸上的表情,只剩下凝重和深思。

    程鹤,用一场官司,撬动了旧时代的基石。

    今天,他又用一场演讲,试图为新时代,画下第一张蓝图。

    他成功地,将第二个,也是更重要的一个立法议题,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姿态,狠狠地,推到了国家战略的层面。

    京州,初秋。

    窗外的梧桐叶,被秋风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程鹤的办公室里,空气安静得能听到中央空调送风的微响。他刚刚结束了一场与大洋彼岸的视频会议,讨论的,是关于他提出的《人工智能侵权责任与权利归属法》草案框架的几个关键细节。

    电话那头,是几位国际法学界泰斗级的人物,他们对程鹤的构想,既震惊又赞叹,言语间,已经将他视为一个足以平起平坐的、来自东方的思想者。

    挂断电话,程鹤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

    从“数字遗产”到“AI立法”,这两个宏大到近乎科幻的命题,在过去的几个月里,几乎占据了他全部的精力。他像一个站在时代浪潮最前端的冲浪者,享受着定义未来的快感,也承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压力。

    他的名字,已经不仅仅是一个金牌律师的代号,更成了一个符号,一个代表着“未来之法”的符号。

    就在他端起咖啡,准备稍作休息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了。

    是他的助理林宇。

    “程律,”林宇的表情有些古怪,他压低声音说,“楼下接待处,有位先生,指名要见您。他没有预约,但是……他已经在那儿等了快三个小时了。”

    程鹤眉头微皱。他现在的时间,是以分钟来计算的,没有预约就想见他,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让他跟我的团队预约时间。”他淡淡地说道,这是他一贯的处理方式。

    “我跟他说过了,”林宇面露难色,“但是他说,他的案子,只有您能接。而且……程律,我看他那样子,有点……有点不对劲。整个人,像是绷着一根快要断掉的弦。”

    程鹤端着咖啡杯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下。

    “快要断掉的弦?”他重复了一句,来了些许兴趣。他见过太多穷凶极恶的罪犯,也见过太多贪婪无度的商人,但能让林宇用上这种形容词的人,倒是不多见。

    “让他上来吧。”程鹤最终还是松了口。

    或许是那些关于未来的宏大叙事,让他有些飘在云端了。偶尔接接地气,看看这人间最真实的疾苦,对他而言,也是一种必要的清醒。

    几分钟后,一个男人被林宇领了进来。

    男人大约四十出头的年纪,身材中等,微微有些佝偻着背。他穿着一身深色的西装,但那西装,明显是好几年前的款式了,剪裁虽然精良,却显得松松垮垮,像是挂在一个不属于它的衣架上。手腕上那块本应熠熠生辉的名表,表盘也蒙上了一层细密的划痕,黯淡无光。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脸上那副厚厚的黑框眼镜。镜片后面的一双眼睛,布满了血丝,眼神飘忽,充满了惊恐和疲惫,像一只在黑夜里迷失了太久的鹿。

    他走进这间宽敞明亮、充满现代感的办公室,显得局促不安,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程……程律师?”他开口了,声音沙哑干涩,带着一丝不确定的颤抖。

    “我是。”程鹤指了指对面的沙发,“坐吧,先生。喝点什么?”

    “不,不用了,谢谢。”男人拘谨地在沙发边缘坐下,双手紧紧地捏着一个看起来很沉的公文包,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我姓王,叫王振。”他做着自我介绍,像是在背诵一段早已遗忘的台词。

    程鹤打量着他。这个叫王振的男人,身上有一种矛盾的气质。从他那身虽然陈旧但依旧能看出质料不凡的西装,和他说话时下意识流露出的、属于高级知识分子的措辞来看,他应该有过一段相当体面的过去。但此刻,他整个人,却被一种浓得化不开的绝望和落魄所笼罩。

    “王先生,”程鹤开门见山,“我的助理说,你的案子,只有我能接。我很想听听,是什么样的案子。”

    王振深吸了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缓缓抬起头,看向程鹤。

    “程律师,在说我的案子之前,我想先问您一个问题。”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近乎祈求的卑微,“您……您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公道吗?”

    程鹤的目光,微微一凝。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静静地看着王振。这个问题,太大了,也太沉重了。

    王振似乎也没指望他回答,他自嘲地笑了笑,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我……我曾经是信的。”

    他打开了那个破旧的公文包,从里面,掏出了一叠厚厚的文件,还有几本装帧精美的相册。

    他将其中一本相册,推到了程鹤面前。

    “这是我以前的样子。”

    程鹤拿起相册,翻了开来。

    照片上的男人,和眼前的王振,判若两人。

    照片里,他穿着高档的定制西装,意气风发地站在一个挂着“康华集团年度优秀管理者”的颁奖台上;他和妻子女儿,在马尔代夫的阳光沙滩上,笑得灿烂无比;他在宽敞明亮的书房里,背景是一整面墙的专业书籍……每一张照片,都散发着成功人士的光环。

    “康华集团?”程鹤的眉头,不易察觉地挑了一下。这个名字,他如雷贯耳。国内最大的疫苗生产企业,行业内的绝对巨头。

    “对,康华集团。”王振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复杂的、混杂着骄傲与痛苦的情绪,“我曾经,是康华集团的财务总监,CEO。”

    他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起初还很克制,但随着记忆的闸门被打开,那些被压抑了太久的情绪,便如洪水般汹涌而出。

    “那时候,我年薪几百万,在京州最好的地段有别墅,开着最新款的保时捷。我的妻子,是大学教授,我的女儿,上的是最贵的国际学校。在所有人眼里,我就是成功的代名词。我自己,也曾经以为,那样的日子,会一直过下去,直到我退休。”

    他的语速越来越快,仿佛要将那些美好的过往,一股脑地倾倒出来。

    “直到,我发现了那个秘密。”

    他的声音,陡然一沉,办公室里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几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