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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继续破案
发布:2025-12-25 14:35 字数:2988 作者:紫眸唯艺
    女孩想了想:“我记得楼梯。我在楼梯上玩,爸爸走过来,很生气。他推了我一下,我就滚下去了。然后……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和周玉梅日记里写的一样。李建国把孩子推下了楼梯。

    “那你现在……”方青说不下去。

    “我现在是鬼吗?”女孩问,语气很平静,“街上的小朋友都说我是鬼,不跟我玩。可我不知道鬼是什么。我就是想找妈妈,但妈妈看不见我。”

    方青感觉喉咙发紧。她看着眼前的女孩,不知道该相信自己的眼睛,还是该相信理智。

    “你能看见我?”女孩问。

    “能。”

    “那你能帮我告诉妈妈吗?”女孩说,“告诉她,我不怪她。告诉她,让她别哭了。告诉她……早点离开爸爸。”

    方青点点头:“我会的。”

    女孩笑了。那笑容很淡,像水里的涟漪,一荡就散。

    “谢谢姐姐。”她说,转身往楼上走,“我该回去了。妈妈醒了找不到我,会着急的。”

    她慢慢走上楼梯,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方青站在原地,很久没动。月光从窗户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片清冷的光。

    是幻觉吗?还是太累产生的错觉?

    她不知道。

    但她知道,那个叫小娟的女孩,那个五岁就死去的孩子,一直活在周玉梅的心里。也许也活在这栋房子里。

    方青深吸一口气,走出裁缝店。后门重新关好,她回到街上。

    夜风很冷,吹在脸上像刀割。她推着自行车,慢慢往前走。

    脑子里全是刚才的画面:女孩缝纫的动作,空洞的眼神,平静的话语。

    “我死了,对不对?”

    方青摇摇头,想甩掉这些念头。她是警察,应该相信证据,相信科学,不该想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

    可是……

    她想起刘秀英的死,想起墙上的“红棉”二字,想起周红梅那张看似温和的脸。

    如果真有红棉会,如果周红梅真的在组织那些受家暴的女人,用一种极端的方式反抗……

    那她到底是在救人,还是在害人?

    方青不知道。她只知道,她必须查下去。

    回到市局,办公室的灯还亮着。陈国栋和陆明都在,两人正在看什么文件。

    “回来了?”陆明抬头看她,“脸色这么差,怎么了?”

    方青摇摇头,没提裁缝店的事:“没什么。有进展吗?”

    “王大奎抓到了。”陈国栋说,“在火车站,想跑,被拦下来了。”

    “交代了吗?”

    “交代了,但说的跟咱们想的不一样。”老民警把一份笔录推过来,“你自己看。”

    方青拿起笔录。

    王大奎承认3月12日晚上跟刘秀英吵了架,打了她,但没杀人。他说打完就出去了,去茶馆打牌,打到凌晨两点才回家。回家时刘秀英不在,他以为回娘家了,没在意。

    “有人证明吗?”方青问。

    “茶馆老板和几个牌友都证明了,他确实在那儿打到两点。”陈国栋说,“而且,法医给出的死亡时间是凌晨一点到三点。如果王大奎两点才离开茶馆,赶到码头至少半小时,时间对不上。”

    “那刘秀英是谁杀的?”

    “不知道。”陈国栋摇头,“王大奎说,最近刘秀英怪怪的,总往外跑,还跟他说要离婚。他说离就离,但刘秀英又说不用了,说‘有人会帮我’。”

    有人会帮我。红棉会?

    “他还说了什么?”

    “说刘秀英死前那几天,好像很害怕。”陈国栋翻着笔录,“老说有人跟踪她,说要杀她。王大奎以为是她疑神疑鬼,没当回事。”

    跟踪?要杀她?

    方青想起那个穿干部服的女人,那个和刘秀英在楼下说话的女人。是周红梅吗?还是别人?

    “扣子的检验结果呢?”她问陆明。

    “明天才能出来。”陆明说,“但我查了另一件事。”

    “什么?”

    “周红梅丈夫,王志刚,药剂科主任。”陆明拿出份资料,“我查了他的开药记录。过去半年,他开了大量苯巴比妥,远超出正常用量。”

    方青心里一震:“多少?”

    “足够让二十个人连续服用一个月。”陆明说,“我问了医院,他们说王主任经常给‘特殊病人’开药,说是妇联那边需要,帮助有精神压力的妇女。”

    帮助有精神压力的妇女。用安眠药?

    “那些药去哪了?”

    “不知道。”陆明摇头,“药房只负责发药,不管去向。但这么大量的管制药品流出,肯定有问题。”

    方青靠在椅子上,感觉太阳穴突突地跳。所有的线索,都指向周红梅和她丈夫。

    红棉会提供毒药和安眠药,帮助受家暴的女人杀人。刘秀英可能是其中一个。但她为什么死了?是因为她想退出?还是因为她知道太多?

    还有那张纸条:江边仓库,明晚九点。

    是谁留下的?约谁见面?

    “老陈,”方青坐直身体,“明天晚上,带几个人,去江边仓库。”

    “埋伏?”

    “嗯。”方青说,“看看是谁来,来干什么。”

    陈国栋点点头:“行。我安排。”

    陆明看看两人:“你们觉得……真是周红梅?”

    “不知道。”方青说,“但如果是,那这个案子就大了。一个妇联副主任,组织杀人,这……”

    她说不下去了。这事要是爆出来,得引起多大的震动?

    “方青,”陆明轻声说,“如果真是这样,你打算怎么办?”

    “依法办。”

    “可那些女人……”陆明顿了顿,“她们也是受害者。”

    “我知道。”方青说,“但杀人就是杀人。法律面前,没有借口。”

    话是这么说,但她心里也没底。如果真有一群受尽虐待的女人,走投无路之下选择了这条路,那她们是罪犯,还是反抗者?

    方青不知道。她只知道,她的职责是查清真相,把罪犯绳之以法。

    至于怎么判,那是法院的事。

    “对了,”陈国栋想起什么,“茶馆那个小芬,找到了。”

    方青立刻抬头:“在哪?”

    “在卫生院。”陈国栋说,“住院了,说是急性肠胃炎。但护士说,她身上有伤,像是被打的。”

    “谁打的?”

    “她不说。但卫生院报了警,派出所正在调查。”

    方青站起来:“我去看看。”

    “现在?都快十点了。”

    “就现在。”

    方青拿起外套,走出办公室。陈国栋和陆明对视一眼,跟了上去。

    三人开车来到卫生院。住院部在三楼,走廊里很安静,只有值班护士在打瞌睡。

    小芬住在306病房,三人间,但另外两张床空着。她躺在靠窗的床上,睡着了,脸色苍白。

    方青轻轻走近。小芬大约二十出头,长得清秀,但眉头紧锁,像在做噩梦。露在被子外的手腕上有淤青。

    护士进来查房,看见他们,愣了一下:“你们是……”

    “公安局的,来看小芬。”方青出示证件,“她怎么样?”

    “身体没事,就是虚弱。”护士压低声音,“但精神不太好,老说有人要杀她。”

    “什么时候开始的?”

    “住院第二天。前天晚上送来的,昨天就开始说胡话。”护士看了看小芬,“她家里人呢?一直没人来看。”

    方青没回答,问:“我们能和她谈谈吗?”

    “她刚睡着,要不明天……”

    话没说完,小芬突然睁开眼睛,直直地看着天花板。

    “他来了。”她说,声音嘶哑。

    “谁来了?”方青问。

    小芬慢慢转过头,看着方青。眼睛里满是恐惧:“李大哥。李建国。他来索命了。”

    方青心里一紧:“李建国已经死了。”

    “我知道。”小芬说,“所以他才来索命。他说是我害死他的,说我要偿命。”

    “你怎么害死他的?”

    小芬不说话了,眼泪流下来。她拉起被子,蒙住头,身体瑟瑟发抖。

    护士叹了口气:“就这样,问什么都问不出来。”

    方青看着床上那团颤抖的被子,心里明白了。

    小芬知道什么。她可能参与了李建国的死,或者知道内情。现在李建国死了,她害怕,内疚,产生了幻觉。

    “她什么时候能出院?”方青问护士。

    “还得观察两天。”

    “看好她,别让她离开。”方青说,“我们会派人过来。”

    走出病房,陈国栋问:“你觉得她知道什么?”

    “肯定知道。”方青说,“但她现在这个状态,问不出什么。等好点了再说。”

    三人下楼,走出卫生院。夜已经深了,街上空无一人。

    “明天,”方青看着漆黑的夜空,“一切都会清楚。”

    但愿如此。

    她心里想。

    但愿明天的江边仓库,能给出答案。

    但愿这场噩梦,早点结束。

    但方青知道,有些噩梦,一旦开始,就不会轻易结束。

    红棉会。周红梅。那些在暗夜里哭泣的女人。

    她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而她的任务,是把这些故事,一个一个,挖出来。

    不管有多痛。

    不管有多难。

    她是警察。

    这是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