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错情   >   第七章 偶遇
第七章 偶遇
发布:2016-11-03 16:49 字数:3512 作者:爱者
    出了客栈,花错便匆忙朝着城外走去。

    在城外的一座山林前,她驻足,抬头仰望,隔着黑纱依旧能看见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木,山林中独有的清新味道萦绕在鼻尖,深深吸了口气,脑袋清醒了不少,一夜未眠又匆匆赶路,她也有些疲惫。

    树大成荫,杂草丛生,花草上沾着晶莹剔透的水珠,花错沿着小路缓缓走了上去,衣袖也微微沾湿了。

    花错每走一小步,便在途中经过的大树上刻上标记,一只简易的蝴蝶。白皙的指尖抚着蝴蝶图形,有些惊讶地笑道:“真没想到,只是想要留个标记,随手一画竟画了蝴蝶。”

    看着蝴蝶的图形她有些出神了,花凌说最喜欢蝴蝶,那么她呢,她最喜欢什么?在道观中,除了练武,她唯一会的就是吹笛子,但是笛子在她出发前就断了。当时重涯一脸可惜,她说或许是用久了,才会断了。

    一路从江南到洛阳,她忘了这件事,也就到现在都还没有重新买一只。

    花错拍拍脸颊,让自己缓过神来,她低头认真寻找治病的草药,在道观中,女道士曾经教过她一些寻常治病的办法,平时闲着无聊,就将女道士给她的草药认真的研究一番,记在脑海中,现在正是派上用场的时候。

    一轮艳阳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升起,光芒撒在林中,一点点从树叶的细缝中落下,温度也跟随着渐渐上升。

    花错头戴笠帽穿梭在林间,不久额上便满满是细细的汗珠,她解下了头上的笠帽,一瞬间,清风拂过,吹动她的额前的乌发,晃动在朱砂痣前面,因走动和闷热而变得通红的脸颊此时看起来更加美丽动人,白皙中透透着粉红。

    快到巳时时,花错终于将需要的草药都采集了,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猛的站来起来,晃了几下才站直,她用力的晃动一下脑袋,企图赶走那些晕眩。

    莽莽草地,花错伫立了一会儿,便弯下腰捡起草中的笠帽,转身打算下山,走了几步,突然想起应该按照记号走才不会迷路,她左看看这棵树,右看看那棵树,在四周转了几圈,却没有见到任何她画过标记。

    “哎呀。”花错拍了一下脑袋,“我顾着找草药忘了画标记了,现在怎么办?”

    花错焦急地走来走去,四周的景色看起来都像是走过,树树草草,没有一样让她有点印象。

    太阳越升越高,山中是越来越热,林间的不知名的鸟儿飞过,山中只有鸟啼声,虫鸣声。花错站在莽莽草中,焦灼不安。

    她沉思了一会儿,认为这样鲁莽地找下去不是办法,于是她想了一个办法,自言自语道,“我现在是在山上,那么只要我一直朝着低的方向走,就一定能走到山下咯。上山时,身子是朝前俯的,那下山,身子就该是向后仰。那我只要走能让我身子向后仰的地方不就对了。不管是哪个方向,只要能走下山去,就可以了,离开了这座山,我再想办法回到洛阳去。嗯,就这样。”她自我肯定了一下,然后挺直了腰板,靠着脚去感觉地势低一点的地方。

    就这样,花错僵直着自己的腰,只要感觉路段有点向上爬的趋势,她就调头走别的路,走走停停,停停返返。她不知走了多久的路,背后的衣裳已被汗水浸湿了,一开始的信心满满到后面的越走越不安,越走越慌。

    走到最后,她彻底慌了,在山林中狂奔起来,喘着气道:“赌一把,赌一把,说不定跑下山去。”但是事与愿违,一路上疾风呼啸在耳边,她的身躯快速的在丛林中穿梭。花错不仅没有跑下山去,还越跑越往山里进。

    跑不动了,累了,花错才扶着大树喘着大气,汗水一滴接着一滴顺着她的脸庞滑落,衣领都被浸湿了。

    实在是太疲惫了,于是她跌坐在树下,仰头靠着树干休息,胸口一上一下起伏着。

    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落在她精美的面容上,落尽了她的眸中,一阵恍惚,像是一大片白光在她眼前一样。

    树荫下没有那么燥热,偶尔还有一缕风轻轻吹过,耳边是鸟儿清脆的叫声和她沉重的呼吸声。连续两天没有休息,花错在这片宁静下渐渐地闭上了眼,睡着了。不一会儿便打起了轻微的呼噜声。

    此时,城西的余府中,余墨走过父亲的敞开的房门,他的脚步一向都很轻,刚走过就听见里面传来余老爷苍老无力的声音,于是他立马顿住脚,侧身靠在门栏边。

    “还是没有找到楼家那二丫头吗?”余老爷坐在窗前的靠椅上,闭着眼,背对着一名男子。

    男子站在阴影处,垂低着脑袋,腰上配有一把长剑,“没有。干爹,半年前去荆州找时,花凌已经畏罪潜逃。楼府的下人我都挨个问过了,没有人知道。恐怕楼夫人生前很相信楼宝贤,只是没想到。”男子的声音很洪亮,只是正好站在暗处,看不清他的容貌,他没有继续往下说。

    余老爷追问道,“那楼风烈那小子你有跟他说把那口怨气咽下去吗?花错若是有回来,说不定会去他那儿,所以此人还要留着。”

    “有,我已经将银两给他,让他不要报官。”

    “哎。”余老爷长长叹了一口气,徐徐张开双眼,望着窗外随风飘动的柳枝,有几根还飘进了屋内,“老了,喜儿一走。我就老了,喜儿最爱柳叶,如今柳枝依旧是当年的模样,而人,已不再。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干爹无需伤感,楼枫自己作孽。干爹念着年少的旧情,为楼夫人哀悼着,但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子。”男子目光有些哀伤,他心疼将他养大的余老爷,记得余老爷得知楼夫人殉情时,手中的茶抖出烫着手,然而余老爷只是双手一松,没有喊痛,茶杯坠落,他的眼泪也跟着落了下来。从那日起,余老爷的身体一日不日一日。

    “住口。”余老爷猛拍了下椅子上的扶手,却引起了一阵咳嗽,“以,以后我不想听到你说楼家的坏话,萧祈啊,”他缓了缓气息,“有些事不能看表面。有时候是闭门家里坐,祸从天上来。”

    “是。”男子抱拳作揖,眼中却充满了疑惑。

    “派个人盯着楼府,或许会有希望,有什么情况立即回报。”

    “好了,”余老爷满目哀伤,四十多岁的脸庞却苍老得像是六十几岁的人,“把门带上,我静静。”

    余墨一听,快步走到拐角处躲了起来。

    “是。”男子转身离开了房间,将房门轻轻关上。

    余墨见萧祈离开后,又重新走回房门前,他伫立在那儿,手轻抚着那扇门,眼前只是一道门的阻隔,实际上却是遥不可及的距离,为何,父亲这么不喜欢他。

    余墨还在自己的沉思中徘徊,忽然听见余老爷自言自语道:“自己造的孽,自己还。”

    他像是触电般快速收回自己的手,父亲是在说自己,还是在说他?

    余墨落寞地望着庭院纷飞的落叶,眼中倒映的是落叶如同舞蹈般旋转落下的姿势,但他面无表情,眉头锁着悒郁,加深了眼中的潭水。

    时间在这片美好中静静流淌过去,大树下,花错蛾眉一蹙一松,嘴唇翕动,脑袋左右小幅度的晃动着,似乎在做着噩梦,挣扎着醒不来。

    “啊。”花错猛地睁开眼睛,却是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大气直喘,汗珠密密麻麻在额头,她用袖子擦掉汗水,低头一看,草药还在身边。

    她软绵绵重新靠着树干,大大吐出一口气,疑惑道,“这是怎么了?是太累了才会做梦吗?这梦好像一团雾气,压着我的胸口,既冗长又压抑,想要醒来,却怎么也睁不开双眼。难道,我也生病了?”

    花错在树下不解地想了一会儿,风吹树动,没有答案。

    “算了。”她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快点回去客栈吧,重涯还在等我。”

    这次她仔细环顾了一下山林,依旧是一派陌生的样子。

    就在她一筹莫展时,身后草丛中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她缓缓回头,放眼望去,见到了一团红,鲜艳如血的红色在草丛中动来动去,特别显眼。

    花错眨巴大眼,嘀咕道:“我睡着前不是没有任何东西吗?难道有人和我一样上山采药?”说完,她手握笠帽和草药挡在胸前,小心翼翼的朝着那团红色走去。

    “咔嚓。”花错的小心翼翼还是踩碎了一根树枝,她的背渐渐僵硬,吸了一口气憋在胸口,不敢出声。

    面前那团红应声缓缓站了起来,她见状,吓得低下了头,闭上了眼,整个人定格在原地,大气不敢出。

    她听见脚踩草丛的声音,停在她的面前,许久没有任何声响。

    花错皱起眉头微微扬起一边的眉毛,一点点地,慢慢地睁开右眼,却见眼前一件及地的红袍铺在草丛上,袍上有两股墨色如瀑布的长发垂至了膝盖。

    她震惊地两眼全部睁开,死死盯着那头发,身子微微颤抖,怎,怎么头发这么长?

    难道?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她发颤地声音,“鬼,鬼,鬼啊”说完,吓得往后一跌,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连连往后挪了几步,双手将笠帽挡在眼前,不敢抬头。

    “公子,我不是鬼。”此音清脆空灵,不温不热,没有恼火的味道,花错愣了一下,慢慢地将笠帽放了下来。

    面前的男子微微勾起的嘴角温暖如春,光洁的额前散落几缕墨发,眉如远山,墨黑纤长,一双满是笑意的丹凤眼在见到她时,瞬间波光粼粼,闪烁着光芒。

    花错仰视着面前的男子,她感到有些震惊,心中不禁暗叹,男生女相,眉清目秀,身穿红袍,隐隐约约透露着妖媚之气,此人绝非善类。

    洛殇微皱着眉,有些不敢确定地将面前那长长的墨发往后一带,单膝蹲了下来,认真地打量着面前的女子,心想,太像了,难道这世上还有和花凌如此相似的男子?但是男子额间竟还有朱砂痣,这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花错因男子蹲下的动作而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梅花香,她蹬脚又向后退了几步,问道,“断袖?”

    面前的男子一听,勉强扯了扯嘴角,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