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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沉醉
发布:2016-11-04 11:19 字数:3605 作者:还是卡萨
    它背上灰黄斑驳的花纹,跟沉闷的天空遥遥相应,造成和谐的色调。它噗通噗通地跳着,从草窠里,跳到泥里,溅出深绿的水花。

    雨,像银灰色黏濡的蛛丝,织成一片轻柔的网,网住了整个秋的世界。

    如今的何美儿,总喜欢一个人呆在房间里看诗歌、看散文、看小说,她特别喜欢读张爱玲的作品,因为那符合她的心境,一遍一遍的读,读到心里,读到世界的尽头。

    她是否已经从昔日的回忆中挣脱出来?她是否已经适应了新的生活?

    杨哲走后,她痛哭了整整一个星期,失去爱人的痛苦谁都可以想象。

    这段时间里,多亏了谢一欣的照顾,他是一个细心的男人,他对何美儿无微不至,生活起居照料的非常周到,还经常跑到厦大去找何美儿,聊聊天、吃吃饭,对他来说,这大概是人生中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

    只是他永远都无法明白,为什么何美儿再也不像以前那样笑容灿烂,再也不像以前那样黄昏后去散散步,答案,或许只有她自己知道,又或许,谁都不知道。

    又是周末来临,对于大多数的学生来说,星期五不亚于全国人民大解放,厦大的校园永远是这么充满诗意,整条沿湖大路两旁全是高大的榕树,长长的榕须在微风中左右摆动,树荫下此刻全是刚下课的学生,他们说着、笑着,仿佛这世界有说不完的故事,讲不完的奇闻。然而,有一个人却只是一个人漫不经心的离开了大道,离开了人群,她有来到了号称“南方未名湖”的地方,她喜欢坐在湖边思考、眺望、甚至别人从她身边走过也毫无反应。湖中心游荡着一群野鸭子,每年这个时候它们都会聚集在这个地方,嬉戏、玩耍、时而飞翔、时而游弋,大概是这个地球遭受了太多的伤害、太多的污染,唯独这个地方还保留着一分大自然的气息,野鸭子也是又灵性的,它们知道什么地方该去、什么地方应该保持距离,它们总是不会单独游弋到远处,总是会有一对抑或两三对一起洒脱,因为孤独是可怕的,而何美儿呢?她在想着什么?她会感到孤独吗?她也无法回答,她只是会情不自禁的轻吟杨哲当年写的那首诗:

    细雨

    迷蒙的掩着

    远处的青山

    花儿

    静静的沉淀

    湿透的梦幻

    钟楼

    颤抖的呼吸

    惊起

    一阵喧嚣的云烟

    它们

    懵懵懂懂的飘过

    爱的荒原

    谁说不是呢?爱的荒原存在于每个人的心底。

    “我就知道你又在这里。”一个声音在背后响起,不用说,又是谢一欣来了,每个星期五他都会来找何美儿,不管刮风下雨,从未改变过。

    “没什么事,出来看看风景呗!”何美儿回过头微微一笑,对于谢一欣,她是抱着感激之情的。

    “别老坐这啦!走,去外面逛逛。”谢一欣知道何美儿一定会答应的,因为每次她都会陪他出去散散心。

    虽然只是散散心,但对于谢一欣来说,他认为这已经取得了很大的进步。

    两个人就这么漫无目的的走着,内九路此刻已经人山人海,要想走进去还得费很大的功夫,而何美儿是很讨厌人多的地方的,何一欣也总是能察言观色的洞悉一切。两个人不约而同的都朝外九路方向走去,人群也渐渐的稀虚起来,当第一颗星星点亮天空的时候,他们很准时的步行到了那个报亭,因为每次经过这里,何美儿都会停下来买一份报纸,不买别的,只会买走每一天的《南方周末》,因为这份报纸会报道所有的国内外重大但别的报社不敢报道的新闻,更重要的是这份报纸的副刊有一个专门的版面是描写各大高校的奇闻异事的,而中山大学总是会出现在上面。所以何美儿要买这份报纸,不是出于喜欢这份报纸,明眼人都可以看出她内心喜欢的不是别的,肯定是那个曾经海誓山盟的情人。可是现实总是那么残酷,谁又能改变这已经发生的一切呢?

    谢一欣其实是不高兴的,他认为何美儿这样做其实根本就是在折磨自己,同时也是在打击谢一欣的信心,但他不愿意点明这一切,他始终相信,时间是最好的药,所谓真诚所至,金石为开。总有一天,何美儿会发现最爱她的人不是别人,而是这个关心她、爱护她、愿意等她一辈子的谢一欣。

    所以谢一欣没有表现丝毫不快,他甚至还帮何美儿掏钱、帮她拿起报纸。

    当谢一欣的手刚触及那张报纸的时候,另一只手也抓住了报纸的另一端,这已经是最后一份报纸,谢一欣可不想因为一份报纸而让身边的何美儿不高兴。所以他看到对方用力拉这份报纸的时候,却仍然死死的抓住不放。

    “你们搞什么呀!闹够了没有?”何美儿好像很生气的样子,但分又透露出一丝玩笑的性质。

    看两人仍然僵持者,何美儿终于忍不住了

    “许危,你们不要闹了,烦不烦啊?”

    许危的腿经过现代先进的技术治疗后,已经有明显的好转,虽然依旧是走路有点瘸,但却也不是太明显,不仔细看的话是看不出来的。

    许危终于松手了。

    “开个玩笑!好久没看到我们的大律师了而已!”

    “你小子这么久也不和我联系,真是不讲义气!”谢一欣也半开玩笑的回答,对于这个同学,他是不大喜欢的,但毕竟也是同学一场,所以客套话还是要讲的。

    “既然这么久没聚了,待会一起吃个晚饭,如何?”许危看了看何美儿,尽管他们在一起读研,但自从发生那件由他导致的悲剧之后,他其实是非常害怕见到何美儿的,对于那件事,他的内疚感是永远也无法消除的。但他又实在很想再像以前那样,可以随便的和何美儿说笑,吃饭,游历。但现在什么都变了,现在的主角已经是谢一欣了。

    “可以啊!”何美儿似乎还是很乐意的。

    何美儿答应的事情,谢一欣是绝对不会反对的。

    “东北菜馆”对于许危来说无疑是一块禁地。老板娘的每一寸肌肤他都已经深深刻在脑海,就算他想忘记都无法做到,所以他害怕那个地方、害怕见到那个半老徐娘、害怕自己会踏入又一个圈套。但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能怪谁呢?

    既然不能拒绝,那就只有逃避了,好在厦大周围有的是餐馆,所以这一次一行三人来到了一家新开的“潇湘楼”,据说是一对湖南夫妇开的,生意也十分火爆。

    “海参盆蒸”、“腊味合蒸”、“走油豆鼓扣肉”、“麻辣子鸡”------各样湘菜已经陆续端上来,香味瞬间笼罩整个小包厢。

    “来,吃吧!辣菜是美容的。”许危殷勤的夹了一块肉给何美儿。

    但何美儿却又夹给了谢一欣。

    “我不能吃太多肉的。”她轻轻的说,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许危感觉有一点尴尬,他望了望谢一欣,可谢一欣看他看过来也马上低下头只管吃饭。

    局面似乎越来越僵硬。

    “据说辣椒原产于南美洲热带地区,明末传入中国。湖南地理环境上古称“卑湿之地”,多雨潮湿。辣椒有御寒法风湿的功效;加之湖南人终年以米饭为主食,食用辣椒,可以直接刺激到唾液分泌,开胃振食欲。吃的人多起来,便形成了嗜辣的风俗。”许危希望能缓和一下气氛。

    但他说完之后,依旧是一片死气沉沉。他的脸色也变成了猪紫色,越来越难看。

    谢一欣看到这种局面,也不想闹得不欢而散,毕竟当初的同学之情还在。

    “湖南人吃辣椒的花样繁多。将大红椒用密封的酸坛泡,辣中有酸,谓之“酸辣”;将红辣、花椒、大蒜并举,谓之“麻辣”;将大红辣椒剁碎,腌在密封坛内,辣中带咸,谓之“咸辣”;将大红辣椒剁碎后,拌和大米干粉,腌在密封坛内,食用时可干炒,可搅糊,谓之“胙辣”;将红辣椒碾碎后,加蒜籽、香豉,泡入茶油,香味浓烈,谓之“油辣”;将大红辣椒放火中烧烤,然后撕掉薄皮,用芝麻油、酱油凉拌,辣中带甜,谓之“鲜辣”。此外,还可用干、鲜辣椒做烹饪配料,吃法更是多种多样。尤其是湘西的侗乡苗寨,每逢客至,总要用干辣椒炖肉招待。劝客时,总是殷勤地再三请吃“辣椒”,而不是请吃“肉”,可见嗜辣之甚。近年来,湖南菜颇受欧、美、东南亚地区顾客的欢迎,尤以美国及加拿大人喜食味浓、香、鲜、辣的湖南菜。在美国,有的湘菜馆门前悬挂画有大红辣椒的牌子,上书湖南辣椒,馆内女招待的围裙上,也绣着大红辣椒------”他一口气说了一大堆,看何美儿正双眼狠狠的盯着他,赶紧说道:

    “好辣,我去趟洗手间。”

    小包厢又恢复了平静。只听得到两个人轻微的呼吸声。

    “美儿,你真的不能原谅我吗?”

    何美儿一句话也不说。

    “我知道当初都是我的错,我真的很后悔,当初是我糊涂---”许危似乎越说越激动。

    “不要更我提以前的事情,不要提!你懂不懂?”何美儿大声吼道。

    “对不起,美儿,我真的希望你能原谅,你就给我一次补偿的机会吧!”许危竟然声泪俱下。

    “怎么补?我失去的还能回来吗?还能回来吗?”

    许危无言以对,的确,他又能补偿什么呢?有些东西,失去了就不再拥有,就算你用尽毕生的精力也是无济于事的。

    何美儿看许危低着头,心里不由又是气愤。

    “滚啊!你给我滚啊!”何美儿说到悲愤处,已经哭出声来。

    谢一欣推开门看到这种情景,顿时也傻了眼,不知道该做什么。

    何美儿看许危一动不动,抓起包就往门外冲去,谢一欣赶紧也跟着追了出去。

    小包厢又恢复了平静,许危看着满座子的菜肴,根本就没有任何胃口,刚刚何美儿的话深深的刺痛了他。但这又能怪谁呢?自己当初犯下的错误是永远也无法弥补的,一个清纯的少女失去了爱情、甚至贞操,这对于任何一个女孩来说都是一个悲剧,但更可怕的是这个悲剧的重要帮凶却是他。

    “为什么会是我?”许危疯狂的吼叫

    “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一次机会?”

    谁说没有机会呢?只是一个人往往在拥有的时候总是不在乎,等到失去之后才会追悔莫及,这,大概就是人性的弱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