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这天郑莞盈来给侯爷请安。

    郑安说明日就是肃贵妃的生辰，端午节的时候给贵妃送了咱们府中做的鲜肉粽，贵妃赞不绝口。

    今天我让他们做了鲜肉糕，明日你进宫时给贵妃送去。还有那件松鹤延年的玉雕。

    因为郑莞盈的母亲是扬州人，所以后厨有南方厨子，手艺很不错。

    郑莞盈回答好，爹就你放心吧。

    郑安看了她一眼，心想我放得了心吗？

    “莞儿，你这脸上的疹子怎么又严重了？”

    郑莞盈心想，能不严重吗，你那个好外甥女串通我的侍女给我茶加倍添料，这两天我还想方设法少喝两口呢。

    脸上有些疹子她并不在意，尤其得知这疹子对身体影响并不大。

    但是她也不想浑身都起疹子啊？所以这两天喝茶时总是想法子偷偷吐掉一些。

    “可能是这几天天气凉了，季节变化所致吧。”她回答。

    “你不要担心，爹再给你找好大夫看看——”

    “爹，”郑莞盈打算把事挑明，“你觉得贵妃娘娘会喜欢我这样一脸疹子、脾气还挺坏的未来媳妇吗？”

    “……”郑安没想到她这么问。

    以前他这宝贝女儿一向自以为是，因为大伙都捧着她，就觉得包括贵妃在内众人都挺喜欢她呢。

    “贵妃……应该是支持这门亲事的。”

    他不情不愿地回答。

    这老爹果然圆滑。郑莞盈心想，贵妃支持这门亲事，但未必喜欢这个儿媳妇。

    “爹，咱两能不能开诚布公地谈谈这件事？”郑莞盈一脸认真地往前凑了凑。

    “我觉得，身为贵妃，她老人家——她可能也不太老——贵妃娘娘也是个好面子的人吧？她内心里恐怕并不满意我这模样和作派的儿媳妇，但是，为了儿子的前途，她又不得不支持这件事，你觉得呢？”

    “……”郑安看看她没说话。

    “爹，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难道四叔没跟你夸过我吗？没说我聪明懂事、头脑灵活吗？你就别跟我藏着掖着了。其实爹你也不乐意这门亲事吧？”

    “我是不乐意，依你这脾气，到了皇家，过不了好日子。”郑安回答。

    “……是，不过那只是一方面。爹你其实明白，二皇子要求亲，只不过是为了郑家的势力而已。或许还有财富。听说皇家这些年日子也不太好过。我外祖母可给我留着大份的嫁妆呢。”

    郑安想了想，叹了口气：

    “确实，肃贵妃虽然出身世家，书香门第，但娘家没有什么实权，只有地位和空架子而已，肃国公府的确是想为二皇子寻找助力。爹也是因此不愿意你嫁给他，成为他们争权夺势的工具。”

    “我跟爹想的一样，我可不想成为他们的工具人，被他们利用，还要被他们骗钱骗色——”

    “唉，你说话……注意点。”郑安不得不说。

    “爹，在咱家，你的房间里说说没关系吧？你都退出政坛多年了，还有人闲得没事暗中偷听你背后说什么呀？”郑莞盈不以为然。

    “隔墙有耳不是吗……就算没人有意探听，万一无意中被旁人听到，说不定哪天就有麻烦……”

    “好好好，我说话委婉点。”郑莞盈只好答应，“反正我也不想嫁给二皇子。这事爹有什么法子吗？”

    “现在爹只能用你‘不懂事、年纪小、脾气大’来搪塞，暂时拖延而已。毕竟人家是二皇子，没法一口回绝，太不给面子，反而有可能让人家恼羞成怒。”郑安愁眉苦脸地说。

    “幸好皇上也没开口，肃贵妃和二皇子也不能立即把这事办了，只能对你爹我不断施压，想让我答应。一旦双方你情我愿，他们再安排几个朝臣往皇上那儿推波助澜，说不定这事就成了。”他继续说。

    “皇上不是挺喜欢二皇子吗？二皇子的心事皇上肯定知道吧？为什么没替他安排？”郑莞盈问。

    “你也说了，皇上能不了解自己的儿子吗？皇上对涉及皇权稳固之事最为敏感，自己的儿子们还有这些外戚之事，皇上都心知肚明。”郑安没直接回答。

    “意思是说，皇上知道二皇子之所以想要和郑府结亲，就是为了扩张他自己的势力。但是皇上不想让他这么干？或许，皇上也知道二皇子表面上孝顺体贴，一表人才，但实际上……只是个绣花枕头，没有真才实学？”

    “……”郑安没办法，起身走出去，让他的亲信侍从站在门外看着。

    “爹你也太小心了。”

    “呵，你爹在官场混了几十年了。”郑安哼了一声。

    “但是听说皇上也不怎么喜欢皇长子啊？据说他不是聪明能干、有真才实学的人吗？”郑莞盈继续问。

    “从感情上来说，皇上确实是更喜欢二皇子和四皇子的。不过皇上一向就是——就是……思虑周密，事情考虑比较全面的人……”

    “噢……生性多疑，对谁都不放心……”

    “闭嘴。”

    “知道了……”

    “自从四皇子成亲以后，肃国公和肃贵妃更着急了，急着想为二皇子安排一门最合适的婚事。据我所知，就是肃国公给二皇子出的主意，让他来侯府示好。”郑安说。

    “对了，我一直有个疑问：明明皇长子和二皇子都没成亲，怎么四皇子居然先成亲了呢？皇上这不是太偏心了？”

    “他们年纪其实相差不多，皇长子只比二皇子大六个月，四皇子比二皇子小一岁而已。四皇子的亲事是原因的。

    当年惠贵妃怀孕待产时，楚国公夫人也怀孕了。她们二人在闺中时原是好姐妹。楚国公夫人进宫看望惠贵妃时，惠贵妃就说等姐姐也生了孩子，咱们结个亲家——可能当时只句玩笑话。

    当时惠贵妃正是最得宠时，皇上也没多想，顺口就答应了。大概楚国公夫人也没太往心里去。那时候楚国公还只是朝中一个四品官而已。

    后来惠贵妃果然生下了四皇子，而楚国公夫人生下了一个女儿。但‘结个亲家’这件事好长时间都没再提起。

    不过楚国公确实是一个能臣，协助皇上办了许多重要的朝政，最后被封为楚国公，去了自己的辖地。

    前两年楚国公夫人进京，去后宫给惠贵妃请安，问惠贵妃当年的话还算不算数？

    惠贵妃和自己的哥哥广安侯一商量，这事有好处。虽然贵妃出身豪门，广安侯也有一定权势，但是，四皇子到底只是四皇子，前面还有皇长子和二皇子呢。

    所以四皇子能依仗的势力越强大越有利，想必楚国公也不会凭白无故旧事重提，必是有支持四皇子的想法。于是双方一拍即和，就到皇上那请旨去了。

    这事皇上当年确实答应过，金口玉言啊，于是这门亲事就顺理成章了。”

    “这么说，四皇子妃也是工具人？不仅皇家拿她当工具，楚国公自己家人也把她当工具？这也太过分了——”

    郑安真想再让她闭嘴。